姚垚三人中，有蘆國的大巫表現最為明顯。
這種剛過立春的季節，他汗都出來了。
他已經坐不穩了，整個人向著一邊歪倒過去。
幸好，邊上的奴仆跪伏在地上，讓他有個支撐，沒有倒在地上。
他太恐懼了。
恐懼不是因為信仰衝突觀念坍塌，而是剛才他心中閃過的一些陰暗的念頭。
少康擁有的木船太好了。
他太想擁有了。
隻是，這個交換價格高得離譜。
一頭牛，可是夠幾百人吃一天，換過來說，就是夠一個人吃一年。
而一條船，要用兩百頭牛換，也就是，一個人兩百年的口糧，這……
太貴了！
他雖然養尊處優，有著眾多的仆人侍奉，但他的國人，依然是生活困苦的。
他作為有蘆國的大巫，作為有蘆國的首領，也是會在心情好的時候，偶然關心一下國人生計的。
國人能夠長年吃飽肚子，那是家中青壯勞力眾多的人家。
這樣的家庭是極少數。
大部分國人，依然是出於半饑半飽的狀態。
很多國人，連繳納給自己的貢獻額度，都繳納不出來。
雖然從少康處學會了捕牛的方法，並不需要國人付出目前擁有的財物，隻是花些額外的力氣。
但，他可沒有姚垚和路那麼樂觀。
再怎麼簡易的方法，水牛終歸是猛獸，大批量捕捉，肯定會有族人因此受傷的。
這就是代價。
如果是在捕牛行動的後期，有著成果在，即便有國人受傷，他也能強壓著讓國人捕捉足夠的水牛。
但如果是一開始就有族人受傷，那麼，捕牛行動就很可能進行不下去。
而勞師動眾、付出這麼大代價，捕捉到兩百頭牛，也僅僅是交換回一條船。
太少了。
他想擁有更多！
因此，他心裏時時閃過一個陰暗的念頭，等少康從大虞國歸來時，通過一些陰暗的手段，將少康的船，全部據為己有。
不勞而獲，永遠是最讓人心動的。
現在，少康拋出的驚天言論，讓他這種想法破滅了。
為什麼少康的話，他深信不疑呢？
不可能隨便一個人說可以讓桃樹長李子、李樹長桃子，他就相信吧。
少康的話，能讓他相信，還是在於少康一行人的穿著打扮。
少康一行人的行頭，讓他不自覺地將少康的地位抬到最高。
木船，龍皮甲，青銅長矛，青銅頭盔，油布帳篷，青銅鍋……他都一一看在眼裏，這所有一切，令他無比的震驚，隻是沒有表現出來而已。
以貌取人，任何時代都是一樣的。
穿著光鮮亮麗、派頭十足的人，說話就是更能令人信服。
帶著一百名龍甲士兵這種隨從，乘坐三十條木船的人，在這個原始時代，隨口一句話，不是真理，也和真理差不多了。
他是有蘆國大巫，是有蘆國首領，出巡也隻有二三十個隨從、幾條獨木舟罷了。
哪裏會有少康這麼大的派頭。
他還算是見識多心思比較精明的，換成類似太溪國大巫這樣的一國首領，連一絲陰暗的心思都不敢有。
他心裏，現在一絲陰暗的想法都沒有，隻有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