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尚書府邸。
嘭!
一聲悶響,門客院的院門被重重踹開,而後一道怒氣勃發的吼聲響起。
“吳榔頭!蔡大餅!他娘的都死哪兒去了?趕緊給我出來!”
院內的各處屋舍先是一靜,繼而響起一陣呼啦啦的風聲,數十道人影瞬間竄出。
“公子?你這是怎的了?”
看著臉上隱有液體痕跡、衣袍也略顯髒亂的吳文浩,一眾門客先是一愣,其後一個腦袋長得像是鐵榔頭的漢子疑惑出聲。
“怎的了?吳榔頭你是瞎嗎?當然是被人欺負了!”
吳文浩怒叫著,一腳踢翻地上的花盆。
“幹!敢欺負公子,扁他丫的!”
吳榔頭旁側,一個臉盤子圓的如同菜餅的胖子擼了擼袖子,一臉的義憤填膺。
其餘門客也是個個目露凶光、摩拳擦掌。
正在此時,院門外忽然傳來一道溫和的中性聲音。
“哦?你要扁誰?”
聽到這聲音,院內之人齊齊臉色一變,之後呼啦一聲,原本熱鬧的庭院瞬間變得空空蕩蕩,隻剩下身子有些發僵的吳文浩,以及輕輕哆嗦的蔡大餅。
“蔡大餅,你想扁誰?”
隨著那道聲音再度響起,吳文浩與蔡大餅的中間已經悄然出現一道身影。
那是一個身材中等、看起來很是和善的圓臉中年。
隻不過,中年粗壯的手骨以及眸子中不經意間閃過的冷意卻說明著其不簡單。
“呃,那、那個,沒有,公子說我最近皮有些癢,需要被扁一扁、鬆一鬆,這樣對身體好……”
蔡大餅硬著頭皮說著,兩顆眼珠心虛的亂瞟著。
開玩笑,他打小就跟著家主,對於家主的性子可是清楚的很。
這若是敢說要出去扁人,起碼也得打個半殘!
“哦?這是好事。”
吳猛輕笑一聲,隨後手中出現一根鐵鞭。
看著那不知沾染了多少鮮血才由裏到外全都黑紅一片的鐵鞭,蔡大餅瞬間臉都綠了。
“將軍饒命啊!啊不,家主饒命啊!”
“怕什麼?你不是皮癢了嗎,正好給你撓撓癢。”
吳猛依舊輕笑著,手中的鐵鞭卻毫不留情的抽了下去。
一時間,院內滿是蔡大餅的慘叫聲……
百鞭之後,吳猛停手,轉身看向吳文浩。
還不等吳猛開口,吳文浩直接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父親,我錯了!但真不是您想的那樣,我隻是想著帶人去嚇嚇他們,讓他們不要出去亂說……”
“他們?他們是誰?亂說什麼?”
吳猛慢條斯理的問著,眼睛卻盯在未曾剮蹭下絲毫布料的鐵鞭。
“這……”
吳文浩有些猶豫,但心中對於吳猛的懼怕還是逼著他將事情的經過說了出來。
“嗬嗬,你的膽子還真是夠膽,敢去威脅一個得了雙甲評級的才俊?
而且這種糗事,你還敢找人去威脅,是生怕知道的人還不夠多嗎?”
吳猛淡聲笑著,看不出怒火,但眼中卻透著一抹無奈。
若非這個兒子是原配留下的唯一骨血,他真的想一鞭子抽死,實在是太不成器啊……
“雙甲……”
吳文浩頓時臉色一白,直到此時他才反應過來。
“父親,要不您禁我的足吧?那個蘇瑜,他被禁足之後,現在好像變了不少,穩重多了……”
聽到吳文浩的話,吳猛眼中閃過一抹訝然。
略一沉默後,吳猛收起鐵鞭轉身便走。
“為父曾因鞭殺十宗驕子被下獄五載,陛下登基後得以赦免,前些時日更被陛下連升兩級,委以工部尚書之職。
但為父在朝中人脈淺薄,盯著為父、想要取而代之的眼睛數不勝數。
這種局勢下,一個不慎便是船毀人亡之結果。
希望你能好好反省吧,為父不期望你多有本事,隻要能穩住性子,不去惹禍便好。”
“看著他,一月之內,不得踏出府邸半步!”
“諾!”
此前消失的一眾門客又風一般的出現在院內,朝著吳猛的背影恭敬一禮。
吳文浩眼神複雜,情緒低落的來到蔡大餅的旁邊,沒好氣的踢了一腳。
“行了,都走遠了,還裝什麼裝。”
“哎喲,哎喲,疼哎!”
蔡大餅一個骨碌爬起身來,揉著胳膊與腰肢痛叫著,場中人卻都懶得理會。
那通鞭子抽的確實隻是皮肉,連骨頭都沒傷到,誰會搭理他。
……
日落黃昏,長風勾欄。
天色雖還明朗,但縱橫一裏的勾欄中已是遍地明燈。
四座大開的門戶中,有風度翩翩的才子士人翩然而入,有身材富態的達官顯貴乘轎而來,有舉止瀟灑的江湖俠客昂首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