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格崩潰(2 / 3)

一架電梯正好從地下升了上來,門是開的,我一閃身就鑽了進去,來到美奈所說的八層下了電梯。正當我猶豫著不知道該往哪兒走的時候,忽然看到旁邊牆壁上向左的標誌上,寫著815至801的房號。

我按照標誌,沿著走廊向左走去。

過了晚上十點,周圍十分寂靜,沒有來回行走的客人。我一直往前走了三十米,從那兒往走廊右邊一拐,再走二十米左右就到頭了,右邊就是801號房間。

“是這個房間吧。”

我又確認了一遍房間號碼,就輕輕按響了門旁邊的門鈴。

溫柔的鈴聲一下子響了起來,我不由往後退了一步等在那裏,這時門從裏麵慢慢打開了,我看到一位女性的麵孔。

一點兒沒錯,正是冰見子醫生,正是我一直尋覓的冰見子醫生。

我終於見到她了,由於過於激動,以至於我什麼也說不出來,隻是傻傻地站在那裏。“請進。”冰見子醫生緩緩點頭說。

我步履蹣跚地走了進去,門一關上,我重新打量起冰見子醫生。

十日不見,冰見子醫生的臉頰比以前消瘦了不少,透過胸口微微敞開的白襯衣,我看見她的鎖骨顯得十分突出。

冰見子醫生受苦了。“冰見子醫生……”一想到這裏,我忍不住叫了一句,不由分說伸開雙手緊緊摟住了她。

我以為自己這種突然而至的舉動可能會遭到冰見子醫生的訓斥,然而她卻偎依在我的臂彎裏一動不動。

不錯,她全身都被我擁在臂彎當中。我整個身心都沉浸在一種滿足和安心之中,又一次喃喃自語:

“冰見子醫生,我太想見到您了。”

也許由於我不知不覺中用力過大,她的身體踉蹌了一下,我的上身被她帶著不由自主地向前傾去。

“等一下……”

冰見子醫生一錯身從我的臂彎中鑽了出去,她一邊整理著散亂的頭發一邊說:

“請到這邊來。”

冰見子醫生所指的那邊放著沙發和茶幾,我坐下以後,她消失在裏麵的屋子裏。

我一個人打量著整套房間,這裏是客廳,盡裏邊好像還有一個房間。兩間房連起來究竟有多大,大概有我住過的那種商用飯店的四五倍吧,所以這兒肯定是豪華套間。

我又向茶幾望去,上麵有一瓶已經打開的紅酒和兩個杯子。

冰見子醫生是在這兒和美奈一起喝紅酒的吧。

我接著向窗戶那邊望去,書桌上放著各種各樣的資料,旁邊也有一個沙發。

冰見子醫生就是從這兒和辦公室主任、律師等保持聯係,並下達指示的吧。

就在我繼續眺望窗口的時候,冰見子醫生又出現在我麵前,在我斜對麵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來點紅酒嗎?”

“嗯……”

我點頭,冰見子醫生從冰箱旁邊的櫃子上拿下來兩個新玻璃杯,把酒倒了進去。

應該說“幹杯”還是說什麼好呢,我輕輕拿起酒杯放到嘴邊。這時冰見子醫生問:

“沒什麼變化吧?”

我當然沒什麼變化,可是醫院已經變得麵目全非了。當我剛想告訴她的時候,她突然把雙手放到膝蓋上,緩緩低頭致歉:

“給你添了很多麻煩,對不起。”

“沒有,沒有……”

我拚命搖頭。說起來,這次損失最大的是冰見子醫生。她由於媒體的炒作,搞得地位和名譽兩失,結果非常不堪。與她相比,我那一點兒小麻煩根本微不足道。

“一直沒能見到您,所以我特別擔心……”

“在那種情況下,我也不便去醫院。我家那邊也來了很多記者,我再住下去的話,會給周圍的鄰居帶來麻煩,所以我就來了這家飯店……”

看來冰見子醫生一直隱身於此。

“那幫人實在是太厲害了。”

“那天早晨,你衝過來,真是幫了我的大忙。”

她指的好像是那天早上,我衝進電視采訪圈裏救她的事情。

“那天如果沒有你的保護,真不知道會弄成什麼樣子。”

聽冰見子醫生這樣一說,我也十分開心。

“您身體沒什麼問題吧?”

“從那之後,我患上了失眠和憂鬱症,說來真不好意思,我給自己開藥治病,可總也不見好。”

經過那場騷亂,精神科的醫生患上憂鬱症也不足為奇。

“醫院裏,大家都很擔心您啊。”

的確,在我見到冰見子醫生的一刹那,馬上就發現她消瘦了不少,而且臉色也有些黯淡。

“醫院裏的事情,您都聽說了嗎?”

“唔,差不多都……”

我告訴她員工們都在努力工作。同時也把新患者和前來看病的病人急劇減少、住院患者一大半已經出院、有些員工提出辭職等事,都一五一十地對她進行了彙報。

她大概已從辦公室主任那裏了解到了這些情況,所以沒有顯出什麼特別驚訝的樣子,隻是靜靜地點著頭。

“這全部都是我的責任。”

冰見子醫生變得如此脆弱,真讓人發愁。

“大家都很想見您。”

“謝謝。”

望著冰見子醫生無精打采的麵孔,重新勾起了我的滿腔憤怒。

“那些家夥簡直太過分了。就好比穿著鞋就隨意闖入別人家中,隨意踐踏他人隱私,把醫院搞得亂七八糟的,然後擺出一副與己無關的樣子,那些家夥根本不是人,而是一群野獸。”

冰見子醫生瞬間顯出好像不想再聽下去的表情,她慢慢搖頭。

“別說了,因為這些都結束了。”

對她來說,肯定再也不想憶起這些事情。而且眼下再怎麼指責那幫家夥,周刊雜誌和電視節目報道出來的東西也不會消失。

“對不起。”

我先道了一下歉,但是心中的怒氣還是不能平息。

“按照他們的說法,村鬆先生的死亡好像也是醫院的責任,根本就是胡說八道。”

冰見子醫生微微垂下眼睛,喃喃自語:

“已經沒有關係了……”

“懷疑為急性心力衰竭”,當時在現場進行搶救的佐藤醫生的確是這樣記載的,所以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那些家夥總是把事情往壞處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