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再會》(1 / 3)

在榮兵來,聖馬丁島(SaintMartin)是加勒比奇葩的島嶼之一了。

島嶼部是法國統區,首府是“馬裏戈”(Marigot)。部是荷蘭統區,首府是“菲浦斯堡”(Philipsburg)。

奇葩之處在於,加勒比大,可荷法這兩個戰爭中敵對國的殖民地卻親親熱熱地擠在這個有37方英裏的小島上。更奇葩的是,兩國在歐洲的戰爭已經打得頭破血死我的了,可聖馬丁島上的兩國殖民地依然是雲淡風輕歲月靜好。除了兩邊的氓有時互挑釁鬥毆之外,雙方在官方層麵上居然安無。

1713年1月3號上午,聖馬丁島荷統區“菲浦斯堡”港。

“們這幫該死的盜!!啊……”大胖子貝格頭上頂著一個裝滿魚的大筐嘴裏大聲呼喝著跑得飛快!

一大群一盤旋飛舞在貝格頭上的“軍艦鳥”中,忽然有一振翅斜掠而過,身姿無比優美地從貝格頭上的大筐裏叼起一尾蹦亂跳的大魚騰空而去……

從捕魚船到碼頭儲魚庫之間的這片沙灘,就當於軍艦鳥們的餐廳。從船上卸下一筐魚搬到儲魚庫時能剩下多少條,就得搬魚工人的奔跑速度有多快了。

“這他媽就不是好鳥!整個一幫火執仗的盜鳥啊?”榮兵鬱悶!還有木有人它們了?

他示不服!剛把筐抱在懷裏用胸口護著跑,就人喝止了!“老熱雷米”是尼德蘭人,這條漁船的船主,這段日子和德克幫處得好。所以他漁船上卸魚獲的兒就德克幫包下了。他一把拉住榮兵喝:“羅賓瘋啦?把筐在胸口不怕軍艦鳥搶魚時啄瞎眼睛?”

下一趟搬魚時,榮兵仍舊示不屈!他眼睛在下裏尋摸……

老熱雷米詫異地抬起頭問:“羅賓,找啥呢?”

“我找個東把筐蓋住!我就不信了!咱人類還不了一幫扁毛畜生?”

“哈哈哈,羅賓可真聰啊。可誰又比傻多少呢?幾年前的人就懂這法子了吧?算啦……”

“為傻牙?”

“因為萬能的物主總會給他所創的生靈一條的。軍艦鳥雖說是鳥,可它們的羽毛上沒有,落進裏就會淹死。所以哪,搶魚吃就是它們賴以的生啊羅賓。再說,它們搶魚時的姿態可有多美呀……”

榮兵頭頂著一大筐魚一邊嗚嗷喊叫著赤腳在沙灘上狂奔一邊腹誹:“哼!熱雷米這老東沒準兒年輕時就當過荷蘭盜吧?人有他這推崇暴力美學的嗎?”

下午兩點半左右,一二十噸的“神”號三桅帆船終於在深水碼頭棧橋邊停靠完畢。

船主從舷梯下來,跟碼頭理員了一下手續付了卸貨費用之後,就帶著大副和一群水手徑朝市鎮裏走去。碼頭理員頭也不地一招手,在他身後早已等得急不可耐的一群著膀子的碼頭苦力就發出“轟”地一聲,說笑著沿長長的棧橋神號快步走去。

這是滿滿的一船貨物!有稻米、小麥、牛肉、葡萄酒、印花棉布、和亞麻衣褲。用碼頭苦力們的行話說,可是個“差”呀。“德克幫”和“摩昂幫”的小夥子們都雀躍不已幹勁兒十足!而碼頭上些沒膽子也沒資格爭搶這趟“差”的散兵遊勇們,就能眼巴巴地著幹眼饞了。

將近淩晨三點,疲憊得走打晃的苦力們從剛叫醒的碼頭理員身邊慢慢走過去。老德克和摩昂停下來跟理員結算工錢,理員把船主付的卸貨費扣除一部分,剩下的按兩幫的人頭分發給兩人,自散去。

夜裏這個時間的小鎮比荒郊野外還要安靜。野外還會有昆蟲鳴叫夜鳥悲啼,而小鎮上除了這幾個人走過“坎克大街”時疲憊的腳步聲,剩下一片萬籟俱寂。

走了好遠才到大夥在鎮郊租住的小木屋裏。切裏翻出藏好的幾個硬麵包給每人分了一塊。大夥幾口吃完又“咕嘟咕嘟”喝了不少涼水,之後就一頭紮在地上的幹茅草鋪上,連條子也沒有,所有人在一分鍾之內全都昏然睡去了。

1713年1月4號上午十點。

老熱雷米的小漁船終於從遠處喇叭型的“大灣”(GreatBay)入口處慢慢靠近了碼頭。

早已等得不耐煩的德克幫人嘻嘻哈哈地站了起來,每人拿著一個大筐準備過去卸魚獲。可大家忽然發覺不對!

漁船上的兩個小幫工像瘋了似地朝碼頭上的人胡亂招手搖胳膊,驚慌失措!還帶著哭腔在不停地嘶喊著……

碼頭上無論是理員、漁船主、苦力、水手、小商販、還是在邊閑逛的鎮民們都“呼啦”一下圍了過去。吵嚷聲詢問聲呼喊聲議論聲“嗡”地一下像炸開了鍋似的……所有這一切都——出了!

傷痕累累的老熱雷米靜靜地躺在一副簡易擔架上,眼白的部分是血紅色的,嚇人地瞪視著蒼天一動不動!他雙拳緊握,兩條胳膊呈現痛苦的角度扭曲著,右小腿詭異地擺在左側的腰邊……

兩個小幫工一個是老熱雷米姐姐的孩子,一個是他鄰居家的孩子。這兩個渾身是傷的半大孩子泣不成聲前言不搭後語地講述了慘禍發生的經過……

老熱雷米真的沒抗,一點沒抗。就像他認同些軍艦鳥搶食他的魚一樣。他不是榮兵的樣,他既沒當過盜也沒過何他覺得違背良和上帝願的兒。他這輩子就是個謹小慎微處處與人為善的人。所以當條“普瑞德爾”號斯盧普縱帆船上亮出黑旗後,老熱雷米就順從地收帆停船,靜地等待著他的運……

盜船比老熱雷米的漁船大得多,所以就粗暴地用側舷撞了過來,差點掀翻了小漁船!幾個破衣爛衫甚至著屁股條兜襠布的盜粗聲喝罵著跳上漁船,就開始打人!

老熱雷米和兩個孩子踢打得滿船亂滾的時候,又有一個穿戴怪異的胖子慢慢悠悠地踏進了漁船。他中等個頭又胖又壯,戴著頂插著長長的大極樂鳥尾羽的華麗寬簷呢帽,上穿一緊繃繃的暗紅色雙排黃銅扣呢子大衣。下身卻著腿兒,腳上也沒穿襪子,趿拉著一雙露腳趾頭的破布鞋。

他緩緩走了過來,拿著連鞘的寬刃劍頂在老熱雷米的額頭上,用沙啞難聽的聲音開口了……

“船是的?”

“是的船長生……”

“為竟敢不停船?”

“船長生,我一見您亮出旗子馬上就……”

“好!太好了!好極了!我就喜歡這種強嘴的!”

然後他就開始毆打老熱雷米……除了他雙布鞋太破沒法踢人之外,他後用拳頭、用肘、用帶鞘寬刃劍、用漁船上的木漿、用水壇子……朝老熱雷米全身瘋狂地亂打亂抽亂砸。在毆打過中,他嘴裏噴出的髒話就像鬧肚子的人拉稀一樣沒完沒了。從他這狂怒的狀態就能白了,老熱雷米當年鐵定抱過這盜他媽咪可能還順手掐死了他爹地!否則他哪來的這股激昂澎湃的動力呢?真令人費!!

毆打過後問話又開始了……

“船上都有啥?”

“……有一些……魚……魚……船長生……”

“好——啊,如我再找到一粒米一滴酒就是對我撒謊嘍?”

“啊……不不不!!還、還有一點麵包,鹹肉……噢……和小半桶朗姆酒……”

“誰他媽讓出就帶這點朗姆酒的?嗯??啊哈!我白啦,在故浪費我的時間是吧?害死我是吧?”

毆打又開始了,前麵依舊是沒啥創的簡單複,後他可能終於起老熱雷米還曾殘忍地奸殺過他女兒的了!於是嘶吼著把寬刃劍拔出鞘,雙手高舉過頂,朝幾乎已不出何遮擋動作的老熱雷米的右腿上狠狠剁了下去——連剁下!

聽到這裏,榮兵隔著褲子捏著MadDog刀柄的手在顫抖……他似乎紮心般地聽到了老熱雷米絕對能追殺進惡夢裏的慘嚎之聲!

盜們拿走了船上能拿走的幾乎一切東——魚、麵包、鹹肉、朗姆酒、斧子、錘子、鎖針、三個銅杯、三條子、兩雙襪子、還從小幫工身上扒下了老熱雷米的姐姐給兒子沒幾天的淺灰色亞麻布褲子……誰說盜們揮金如土來著?至少這夥盜絕對是當樸實當會過日子的人啊。

小幫工們聽到一個膀子的瘦盜笑嘻嘻地問:“達斯船長,現在感覺咋樣啦?”

“媽的!條瘋了似的‘皇家飛鷹’追了整整天都不敢靠岸,差點沒把我窩囊死!呼……還真說,是舒服了不少。”

“對唄船長,欺負人就是比挨欺負爽嘛。幹啥不弄死他呢?他樣還得了嗎?”

“不不不!兄弟,天主教導我們要仁慈。聖經上說:‘要愛愛的人,要愛不愛的人,要愛的敵人……’”

“哈哈!得了得了快收起這套吧,我仁慈善良虛偽殘酷的拉皮德奧船長!說實話吧,自從跟了這虔誠的屠夫,我現在一聽見宗教這個詞兒就惡心!呃……吐……呸!”

“少廢話!快走吧,再耽擱下去條瘋船又該追上來啦……”

兩個僥幸沒殺掉的小幫工拚駕船朝菲浦堡返航,老熱雷米熬到了灣入口,當他的目終於望到了自己家幢房子的煙囪時……就咽下了後一口氣。

擔架在老熱雷米的老伴、女兒、和姐姐三個女人撕心裂肺的哭聲中遠去了……沙灘上留下一攤暗紅色的血跡。天空中習慣地聚集而來的軍艦鳥今天沒吃到老熱雷米的魚,不爽地在血跡上空盤旋飛舞了一會兒,抱怨地鳴叫了幾聲就快樂地飛走了。

嘈雜的碼頭快恢複了靜,仿佛今天本就沒發生過兒。

1713年1月4號下午點。

碼頭上的靜又打破了。上午沒能幹上卸魚的兒,更因為對大家一都不錯的老熱雷米慘遭橫禍而緒低落的德克幫人,刻又在和摩昂幫團戰了。兩幫因為爭卸今天唯一進港的170噸的卡拉維爾快船“夫”號的貨物,呼嚎撕打成一團!

可就在三天前,摩昂幫和德克幫還曾聯手抗擊法統區的“馬裏戈”港來挑釁滋的幫法國癟三呢。戰後還一起又是喝酒又是擁抱,整地親兄熱弟的。可一轉眼,兩幫又像以往一樣說開打就開打。

港口理員坐在幾個疊的木箱上,抽著煙鬥晃蕩著腿兒,悠閑地了一會兒。可能是覺得無聊了,他一招手,一幫目灼灼的苦力立馬蜂擁而至……理員點了八個人,手一擺,這幫家夥就興奮地小跑著衝過棧橋,奔條卡拉維爾而去。

7VS16……

榮兵摩昂幫的湯臣從後麵抱腰摔倒後,就開始個摩昂幫眾圍著“圈兒踢”。毫無還手機會的他能盡力蜷縮起身體雙手死死抱頭,苦中作樂地在心裏叨咕:“還好我拚地護住了臉我英俊的貌才得以——全……”

到胖貝格像一輛肉坦克般狂吼著衝過來撞翻了兩名摩昂幫眾,榮兵才抓住機會一骨碌爬了起來。他毫不猶豫地從後麵猛撲在圍毆老德克的幫主摩昂!一把薅住他的長發死勁往後一拽……同時猛抬右膝朝摩昂後腰“嗵嗵嗵”狠地磕了三下!聽到三聲慘叫之後,榮兵又身後的摩昂幫眾打倒了……

團戰在熱烈友好的氣氛中文有序地進行著。誰也沒動何家夥,就是拳打腳踢有底限無規則自由搏擊。連咬人耳朵的兒都沒發生,所以榮兵當然也不能動刀。

在碼頭打架是有傳統的。說是菲浦斯堡碼頭的內部賽了,就算和法統區邊馬裏戈碼頭的苦力幫進行“城際團戰”,大家也都自覺地不動用何兵。也因如,這種群架才能夠以體育休閑的健康延續了幾十年至今。要是破壞了這個規矩和默契,早就不是打著玩,而是演變成仇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