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十七 七升啤酒換一個故事(2 / 3)

我:所以你當時是想一下子把自己用的毒品全部戒掉?

蜚蜚:是的,我很愚蠢吧?那時候什麼都不懂,身體自然也是一下子承受不了,很長時間裏我的食欲都極差,也沒心情上課,更是覺得所有人都在議論我。那是場逃亡,我迫不及待地拖著崩潰的身體逃離流言蜚語,逃離偏見。可結果這場逃離給了我寧靜卻沒有給我救贖。回到家,即使我父母切斷了我的一切經濟來源,我還是無法控製自己的行為,我會像瘋子一樣把家裏的東西拿出去賣,然後去買更多的可卡因。直到被父母趕出家門我才意識到,離開了家的我,沒有了錢、車、公寓,便不再是那個人見人愛的公子哥。友情,我真的擁有過嗎?

我:那麼後來是什麼給了你救贖呢?現在的你看起來很健康啊!

蜚蜚:當我看清了墮落的自己、糜爛的朋友圈子、和無望的人生後,我決定聽從父母的安排,去戒毒所,更何況我也無處可去了。在那裏我見到了很多人,他們大多都比我大很多歲,每個人滄桑或是抑鬱的臉上都寫著故事,我們彼此間交談不多,按著時間表吃飯、活動、睡覺。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了一張年輕美麗的麵孔,她叫阿德裏安娜,她和我一樣19歲,她來自墨西哥,她說她不是來戒毒癮的而是來戒“人癮”,她給我了最大的救贖。

我:戒“人癮”?

蜚蜚:一次偶然機會聽到阿德裏安娜和管理員講話,那不是哥倫比亞口音,於是我好奇地問她為什麼被送來這裏。我嚐試與她講話,後來我們逐漸成了最好的朋友,畢竟是同齡人。在戒毒所裏,有的人歇斯底裏,有的人神經異常,有的人暴怒,有的人嚎哭,還有的人一言不發但是讓人覺得可怕。她總是安靜坐在角落,時常一個人看著窗外發呆。我會找她說我的故事,她總是安靜地聽,一言不發。有一天我和她說起我小時候被綁架過,我媽媽花了不少錢把我贖回來,她突然對我微笑,然後問我想不想知道她的故事。

蜚蜚:阿德裏安娜在墨西哥吸過大麻,也嚐試過些其他的東西但沒有上癮,她是被她爸爸藏在波哥大的戒毒所的。她父親是墨西哥的一個警察長,為人剛正不阿,半輩子都在追毒販,從小就是她心中最敬仰的人。後來,18歲那年的夏日,她在墨西哥城的夜店狂歡,前一秒舌尖還是瑪格麗塔的香甜,後一秒便在一個陌生的房間醒來。那個房間很暗,但不髒,門和窗都被鎖了,她說她有預感她被綁架了,可是究竟是誰呢?後來門開了,出現在她麵前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男子,穿著黑色夾克,深棕色微卷的頭發,性感的胡渣渣,臉頰輪廓分明,腰上插了把手槍,讓她聯想到兒時看的那些美國西部牛仔電影裏的男主角。他說:“你是阿德裏安娜吧?你一定好奇我是誰,我是弗蘭克,你爸爸一直想抓的人,他如此精明抓了我太多兄弟,卻保護不了自己女兒。不過你比我想象的漂亮很多,從抓到你到現在我隻能把你靜靜地放在這裏。”然後他笑了,給自己點了支煙。

我:蜚蜚,這樣的故事開場,我想我猜到發生什麼了。

蜚蜚:阿德裏安娜愛上他了,她也不知道究竟是誰先愛上了誰。她告訴我說,每個女孩都會做一個愛上壞男人的夢,而她卻是把夢做成了現實。弗蘭克沒有按照事先所想拿她交換兄弟或是把她拋屍野外,他甚至放假消息說有一場交易,目的隻是為了看似普通地放了阿德裏安娜。於是阿德裏安娜在混亂中被她父親的手下“救出”,可是他們一直保持聯係。“我出生在正統的家庭,我的人生潔白無汙。從第一眼看到弗蘭克我就知道我的人生將可以變得多彩,他說他的人生是鮮血風幹後的暗紅色,帶著腥臭,可是我卻迫不及待希望那暗紅色侵蝕我。而每次當我偷偷溜出家門和他見麵,我都會覺得我真真實實活著,哪怕他隻是拉著我奔跑都能讓我深深沉醉。弗蘭克從來不給我毒品,我主動地偷偷試了,我隻希望我們的距離能近一點。”她對我說這些話的時候我簡直不能相信她和我一樣才19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