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ddie:早上好,邁兮小姐,歡迎來到拉裏貝拉。這裏本來叫Roha,拉裏貝拉是12世紀末開始統治埃塞俄比亞的國王的名字。在拉裏貝拉王還是個少年的時候,他曾經遊曆到聖地耶路撒冷,回到埃塞俄比亞繼承王位後他努力在這座城市建造了許多教堂。要知道在12、13世紀從石頭裏鑿出教堂如同天方夜譚,建成的時候,人們都相信拉裏貝拉王得到了神的幫助。這裏也被稱為第二耶路撒冷,因為很多建築的設計都是模仿了耶路撒冷。雖然沒去過那裏,不過我也曾經向來自以色列的遊客驗證過。那麼今天,就讓我帶你走一遍這段來自12世紀的曆史,也是埃塞俄比亞最值得驕傲的古文明之一。
在這裏我就不描述我是如何度過了曆史人文宗教信息量極大的一天了。因為在拉裏貝拉的日子,最觸動我心的並不是那座聞名世界的聖喬治教堂,而是Addie帶給我的那些故事。黃昏的時候我們結束了一天的行程,Addie問我有沒有興趣來杯啤酒,我告訴他若是平時我會非常願意,但是此刻胃還是非常不舒服。說來也奇怪,在埃塞俄比亞能喝到的果汁品種非常少,我覺得檸檬汁不算什麼罕見果汁,但是找了兩天也沒找到。Addie聽後告訴我,在拉裏貝拉隻有一個餐館有賣檸檬汁,那裏也有非常漂亮的景觀台,他可以帶我去那裏,於是乎我們在一個山坳裏的餐廳坐下,我如願以償點到了檸檬汁,他喝著啤酒,觀賞著夕陽西下。
我:剛才那個給我們端來飲料的婦人是英國人吧?居然會在這裏看到白人服務員!
Addie:你聽力不錯啊,她來自蘇格蘭,是這兒的老板。
我:原來如此!那也挺少見的,畢竟離開首都後除了遊客和一些建築工地的中國工人,我都很少看到長期居住在埃塞俄比亞的外國人。這個老板是不是嫁給埃塞俄比亞人了?
Addie:不,她沒有嫁給埃塞俄比亞人,不過平時料理這家店的是她的情人,就是我們進門時候在門口抽煙的人。至於她有沒有結婚,我並不知道,門口的他也不知道。
我:什麼?!
這位蘇格蘭老板看著少說也是六十來歲的樣子,而門口那小夥子也就最多三十歲的樣子。Addie輕輕歎了口氣,神色淡然地娓娓道來原委。
Addie:其實這在拉裏貝拉根本不算什麼秘密,這個小城市因為教堂慢慢發展起旅遊業,很多周邊小鎮小村的年輕人都來這裏混口飯吃,除了做向導、司機、服務員,還有個不那麼光彩的出路,做歐洲女人的情人。拉裏貝拉幾乎所有上點檔次的開給外國遊客的旅館和餐廳,老板都是中老年的歐洲婦人,而為她們打理日常業務的都是二三十歲的埃塞俄比亞小夥。她們,幾乎都在倫敦、巴黎、柏林,或是布魯塞爾有一份高薪體麵的工作,單身或是有一個富有但不愛她們的丈夫。一次東非的旅行經曆有屬於拉裏貝拉的一站,然後決定時常回到這裏來釋放生活的壓力。開一個小餐館或是旅館隻是她們每隔幾個月就回拉裏貝拉的冠冕堂皇的理由。年輕的埃塞俄比亞男孩和這些歐洲女人們各取所需。他們,是她們的情人,短暫的慰藉能讓她們暫且忘記高壓的工作、感情生活的缺失或者不幸。她們,是他們的提款機,每年做歐洲婦人幾個月的情人可以提高他們整個家的生活質量,他們都不來自這裏,家人們都以為他們幸運地在拉裏貝拉找到了為白人打工的機會。
我:各取所需。唉。
Addie:我很少和遊客聊到這些,今天也不知怎麼的,和你聊天比較投機,就說多了。這裏的人文雖說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卻也是這裏的真實情況。
我:我來這兒之前在坦桑尼亞,被馬賽人求了兩次婚,我當地的朋友告訴我一定要小心,因為在非洲很多男人都迫切地對外國女人告白,如果成了就能一起離開,就如同買彩票一樣。我倒是覺得埃塞俄比亞男人們還比較靠譜一些,畢竟各取所需好過欺騙感情和利用吧,人想過更好的生活本也沒有錯。
我們感歎在很多地方因為男女不平等而產生悲劇。而來到非洲以後我逐漸開始用一個新的視角去思考這個問題。非洲男人會去搭訕亞洲、歐洲女人,歐美男人則對東南亞、拉丁美洲女人更感興趣,這其中除了審美喜好的問題,從根本上是經濟地位的落差對人群行為的暗示和引導在作祟。很多人喜歡拿人種說事,其實,當兩性關係遇到種族差異,尤其是在談這類不同種族間已相對固化的兩性模式時,最核心的還是分析一段關係中雙方的製衡格局,它會體現在外貌、談吐等多個方麵,但其中起決定性因素的還是經濟基礎。無論是世界格局,還是兩性格局,我們都是在談“錢”,很俗,但本來這就是個功利的世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