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瞠目結舌，螃蟹腿從嘴角掉到盤子裏。 他們沒有再見麵。李鋼鐵視之為奇恥大辱，每每提及，嗚呼哀哉。
3
李鋼鐵在二十六歲的最後時光，偷偷摸摸地去錄了個相親節目——她已 然恨嫁到走火入魔。
李鋼鐵心儀的男嘉賓沒有看中她，她在節目裏不停揩眼淚，灰溜溜地告 別舞台。
“失之東隅，收之桑榆”，李鋼鐵因為上了電視，擁有了好多粉絲。他 們奉她為“藝術女神”，狂讚她的插畫作品和藝術照。趁熱打鐵，李鋼鐵使 出渾身解數運作經營，事業突飛猛進。她成了有錢人。
此後的一年，我們各忙各的。她常在微博裏曬跟名媛名流的合影，像極 了大明星。我對她越來越不了解，隻知道她還未嫁。
我也是有點兒傲嬌的自尊心的：反正我還窮著，你發達了，我就不主動 諂媚咯。
某天，終於等到李鋼鐵聯係我了。她說，原來的工作室要搬，那裏有太多回憶。如果有空，商量個日子聚聚。 我站在曾一起擠過公交的站牌底下，看李鋼鐵從豪車裏走出來。她燙了卷發，挎著幾萬塊的包，絕對女王範兒。 她聳著肩膀對我笑，隻看神情，似乎還是那個李鋼鐵。我們去了老地方喝酒，跟從前一樣。 “我都快忘了自己是誰了！”李鋼鐵又豪飲一杯，“我看到你就什麼都想起來了。”
“你現在這樣不是挺好的？”我盯著她問。 “好個 屁，什麼都靠自 己，累死 了。我還是要 嫁，二十七不 成，就二十八；二十八不成，就二十九；二十九不成，就……” 我怕她數到後半夜，趕緊止住了她。 她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從錢包裏掏出張銀行卡，放到嘴邊親了半天。 “這三千塊我還留著，待不動了就回去。什麼都是假的，家才是真的。”
她說。
“鋼鐵，你早點兒在這兒成家吧，我知道你喜歡這裏。”
4
李鋼鐵從庫存貨變成了搶手貨，這並沒有降低脫單難度。她變得更挑剔， 因為越來越獨立，越來越強悍。若不能錦上添花，那就寧缺毋濫。
她交往了個文藝男青年，終於發現滿嘴王家衛電影台詞的男人，在現實 裏是多麼討厭。他喜歡叼著廉價香煙、捧著鳳梨罐頭給她講往事，以及，死 去的前女友。
她交往了個土豪暴發戶，終於發現隻會炫耀鈔票的男人，究竟有多麼淺 薄。他揮金如土，卻沒空陪她看一部王家衛的《一代宗師》，說看不懂。
男人就沒有個精神、物質兩手都硬的嗎？
李鋼鐵幾近絕望。她有次出差認識了個熱戀中的拉拉，就尋思著做女同 性戀可能更輕鬆點兒。在她變彎之前，老天睜開眼，真愛不期而至。
那個男人，叫阿坤。他們認識不久，就去美國的文身店做了情侶花臂。 “關，我發現星座真的要信。我們處女座就該找金牛座啊，我把其他十一個星座試遍了，現在才開竅！” 她一條條微信發過來，恩愛秀得溢出屏幕。 照片裏的阿坤看著不錯，臉上身上的線條都硬朗，細密的胡茬兒，孤兒般的眼睛。李鋼鐵說，這種有錢、有情趣、有顏值的直男可以申請為一級保 護動物了。
男人瞠目結舌，螃蟹腿從嘴角掉到盤子裏。 他們沒有再見麵。李鋼鐵視之為奇恥大辱，每每提及，嗚呼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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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鋼鐵在二十六歲的最後時光，偷偷摸摸地去錄了個相親節目——她已 然恨嫁到走火入魔。
李鋼鐵心儀的男嘉賓沒有看中她，她在節目裏不停揩眼淚，灰溜溜地告 別舞台。
“失之東隅，收之桑榆”，李鋼鐵因為上了電視，擁有了好多粉絲。他 們奉她為“藝術女神”，狂讚她的插畫作品和藝術照。趁熱打鐵，李鋼鐵使 出渾身解數運作經營，事業突飛猛進。她成了有錢人。
此後的一年，我們各忙各的。她常在微博裏曬跟名媛名流的合影，像極 了大明星。我對她越來越不了解，隻知道她還未嫁。
我也是有點兒傲嬌的自尊心的：反正我還窮著，你發達了，我就不主動 諂媚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