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非塵迅速將目光收回，雙眼中沒有一絲情緒波動。
古葉並非不知道古書的神秘和對於自己而言的重要性，卻並沒想到要掩藏，以免被寧非塵看見，他這樣其實是懷有試探之意。
他也知道自身陷入一個個死局，定然是因了古書的緣故，包括寧非塵，慧戒，羅屠和花娘母女的出現，惡靈魆和魅的伏殺，都跟古書有關。
他想起了持劍女子對自己說過的話：你成為了眞圉的主人。
古書，眞圉！
……
……
“你不是讀書人！”
寧非塵盯著古葉。
古葉點頭，如實回答：“是的！”
“但你可以成為讀書人！”
寧非塵眼中對古葉流露有期待之色。
古葉搖搖頭，笑道：“何謂讀書人？也許，我們說的並不是一個概念，我不知道你對讀書人這三個字是不是有什麼誤解？讀書人這三個字不代表沉重，而是寫意！”
“讀聖人書所謂何事？修身治國平天下，這是讀書人的使命！”
寧非塵像個長輩一般，對古葉循循善誘地告誡。
“那對我來說似乎有些遙遠，不要看到我手裏捧著一本書，就覺得我前途無量，也有可能一切都是假象？很抱歉，我連這書上的字都還不認識呢！”
古葉苦笑。
“那麼，我該信你一次才對！”
寧非塵笑了。
古葉第一次從這位真正讀書人沉重的臉上看到了一絲笑容。
“信我一次？信我什麼呢？”
但古葉不明白寧非塵的笑點在哪？
寧非塵收起笑容，道：“信你說的都是實話！一張白紙不是甚好？我懂了！”
“你又懂了？”
古葉卻糊塗，完全無法跟上寧非塵的思維節奏。
“先讓你看看讀書人的力量如何？”
寧非塵背負雙手，仿佛把一切都看穿了的姿態。
“什麼？”
古葉一怔。
“可惡的書生，你究竟打的什麼主意？要不是你，何至於此？翻臉比翻書還快啊！讀書人的德性，受死吧！”
就在這刻，古葉感到，整個天地都在顫抖之中，風暴來襲，本來已經破敗的佛殿，瓦礫翻飛，一個狀如小山，毛茸茸的身影在黑暗中浮現，陡然伸出一隻大腳，向著佛殿踩下。
古葉本以為，破敗的佛殿根本不可能承受住大腳的踩踏，可是，當那大腳落在佛殿頂端的一刻，佛殿卻依然聳立，而且多了幾分巍然之態。
一層乳白色的光芒籠罩著大殿，使得大殿熠熠生輝。
這一刻，古葉震驚了，因為，他忽然聽到了一陣熟悉的讀書聲。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
……
“這是……”
古葉完全無法想到，這是他和寧非塵之前在佛殿內吟誦的國風關雎。
原本他當時隻是小聲跟讀，此刻聽來，兩者的聲音都是如此洪亮，並形成一種特殊的空間回響，仿佛充斥在整個天地間。
而這陣陣讀書聲似乎激蕩出一股神奇的力量，形成一層強大的光芒，將整個佛殿籠罩，正是因為有了這層光芒，佛殿才免於了被那毛茸茸大腳的傾塌。
“本來多麼好的一次機會啊，去死！”
黑暗中那毛茸茸的巨大身影完全走出，它一踏腳，整個天地便震動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