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詭事之緣起童年 第十七章 兵兵的葬禮(下)
我慢慢的從棺材裏起身,頭一點一點的抬起來,脖子左右一動,脊椎關節哢哢哢的幾聲響。
我閉著眼睛深吸一口氣,堂屋的煙霧繚繞頓時充滿肺葉。香燭紙錢燃燒的味道竟是如此的親切,如此的沁人心脾。大概有幾百年沒有聞到了。
我緩緩的睜開眼,盯著門口的兵兵。
此時的兵兵僅有的那隻眼瞪的比黑洞洞的那個眼眶還大。用手指著我,顫巍巍的說:你是————是你!你不是糯米!你是大戲台下麵那個…………
低調才是最牛逼的炫耀。
像我這麼低調的人,姑且算是人吧,是不喜歡站在棺材裏居高臨下去看著別人的,我————人見人愛花見花敗大妞見了用腳踹的李家窊第一帥哥糯米麵對死鬼兵兵,很從容瀟灑的一甩頭,才發現秀發沒有按照預想的那樣很飄逸的一甩————小舅昨天剛給我剃的禿頭!說是小孩子剃禿頭省事!尼瑪坑外甥啊!好容易拉風這麼一回,形象全毀了。
趕緊想辦法補救。好歹我也是千年童祠,享受幾百年香火,雖不是法力無邊,但也頗有些道行,在一個新生小鬼麵前,可不能丟了麵子。於是我一手托著棺材幫抬腿一躍,想跳到外麵來。結果因為個頭不夠高,被棺材拌住了腳,一個跟頭從棺材裏栽了出來,摔了個狗啃泥。
丟死人了,尼瑪我不活了,讓大妞看見讓我臉往哪兒閣呀!還好隻有這個死鬼兵兵看見。
但是接著一個歹毒的想法在我心頭誕生:我得殺鬼滅口!
我趕緊從地上爬起來,抹了抹臉上的灰。沒臉麵對兵兵了,幹脆背對著他。
兵兵在我身後問,你到底是誰?工地上的工人和我,都是你害死的對不對?
我說,兵兵,你別問我是誰,一時半會兒跟你說不清楚,等我說清楚,你的屍體也早腐敗了。但是你還可以把我當成糯米。還有我再申明一點,你和工人們的死,並不是我一手造成的,而是你們自己造成的,具體說,是你們的貪念造成的。我隻是在一百年前下了詛咒,凡是貪戀石槨內銀元的人,都要死。對不起,是你們拿了你們不該拿的,所以,都要死。
兵兵聽後,沉默了好一會,最後像是自言自語,也像是問我,都要死?拿過銀元的都要死?!你竟然是如此狠毒啊!我死不足惜,那我爹呢!我娘呢!我的弟弟們呢!你是不是也要害死他們!
納呢?!我崩潰了:你們全家都碰銀元啦!靠!這次就算我不忍心也沒轍了,村長一家人要死絕了。
兵兵說,村支書臨走前送給爹爹一包銀元,爹爹給我們每人都分了二十個,說是賣了就夠娶媳婦,以後他也沒啥可操心的了。
我耐著性子和兵兵說,兵兵,詛咒是我發出的,但是我未必能阻止。就像是我射出的箭我自己卻無法阻擋一樣。如果,你們家的人能把銀元全部送回去,我不能保證他們能活,但是不送回去,那他們就必死無疑。
兵兵聽後,語調深沉,說,糯米,你竟然如此歹毒,我不能留你了。
說罷一聲怒吼,身體暴漲,頭大如鬥,眼大如鈴,全身布滿綠色的屍毛。完完全全現出枉死鬼的原型。之後像箭一般朝我射來。
我隻覺得身後陰風四起,堂屋內引魂幡再度嘩嘩暴響,蠟燭火苗隨風亂顫,檀香煙霧四散。我眉頭一皺,也現出童祠原型,頭上青紫色皮膚不見了,裸露出皮下滿臉縱橫斑駁的黑色肌肉,麵色猙獰,純黑的雙眼怒目圓睜,千年前被活活薄皮的痛苦,一千年來被封禁的哀怨,以及近一百年來內心的怨毒,全部湧上心頭。
就在兵兵衝到我身後的刹那,我猛的一回頭,張開黑洞洞的大口,衝著兵兵大喝一聲:破————!
隻見兵兵原本急速向我射來的身影就像遇到強台風一樣,身形頓時停在離我一步之遙的地方再無法前進分毫,一個濃重的黑影從兵兵的身上脫離隨著我的喊聲飛出堂屋在陽光下消散。再看此時的兵兵已經完全變回原來的的樣子,就像虛脫了一樣,頹然癱倒在地上,身影變成半透明,仿佛隨時都會消失。
我走到兵兵近前和他麵對麵,眼睛死死的盯住他,隻見他僅有的一隻眼睛和另一個黑洞洞的眼眶裏盛著滿滿的恐懼和不甘。
我伸出墨黑而幹瘦的手,手上依然沒有皮膚,隻是布滿縱橫的筋骨和肌肉,掐著兵兵的脖子,把他從地上拎起來問:你也會害怕麼?
兵兵滾下一行淚說,糯米,你真是糯米嗎?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我怕,但是我不怕死,也不怕魂飛魄散,我怕你傷害我的家人。糯米,你放過他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