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嚇得渾身一激靈。
因為,朦朧的視線中,出現一隻嘴巴尖尖的狐狸,身體扭曲著又變成了這個男人。
他的頭發是紅色的,臉盤很寬,兩隻細長的眼睛一直延伸到太陽穴下,細長的鼻子高挺在臉頰正中,四方闊口微微一笑,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
我從床上爬起來,趴到窗台上,朝窗外看去。
“冰雹融化了。”我咕噥著。
一隻大手搭到我的肩膀上。紅頭發男人一條腿跪到床上,抻長脖子朝外看去:“第一次。”
我回轉臉,看向他。
“今年第一次下冰雹。”他拍拍我的腦袋,“小夥子。”
雖然我今年十二歲了,但絕不像他說的那樣誇張。我還沒有長胡子,也沒有像鴨子一樣變聲。
“我隻有十二歲。”我冷冷地說,“那些冰雹巨大無比,砸得青藤妖怪四處逃命。”
紅頭發男人咧開嘴,似笑非笑地做出一個古怪的表情:“我第一次聽說這裏有青藤妖怪——”
“還有吱吱叫的老樹、相貌醜陋的伐木人。”我有意說得恐怖一點兒,好讓這個不知深淺的家夥知道什麼叫害怕。
“你躺在這張床上一整天了。”紅頭發男人緩步走向小屋右側的火爐,從上麵提起一隻水壺。
我看到一股綠色的液體從水壺裏流出來。
他端著杯子,走向我,遞到我嘴邊。
我把頭歪向一側:“我不喝這種東西。”
“你以為這是用昆蟲榨成的飲料嗎?”他瞪起眼睛,“是個男子漢就喝下去。”
其實,他大可不必這樣耀武揚威地命令我,因為在說這話的同時,他就一隻手舉起杯子,另一隻手捏住我的下巴,把它倒進了我的嘴裏。
一股散發出腥臭氣的液體被灌進我的嘴裏,我頓時感到胃裏翻江倒海,兩隻眼睛直往上翻。
他提著我的脖領,把我扔到門口,一把推開門。
我感到屁股上挨了一腳,跌到木屋外的野草叢中。一股一股混合著昆蟲翅膀的黏液,從我的胃裏倒出來。
我的嘴巴越張越大,直到胃裏感到一陣劇烈的抽搐,才停止嘔吐。
我害怕極了。
我到底吃了什麼東西?
身後的草叢裏響起腳步聲。
“別靠近我。”我猛然回轉身,泣不成聲,“妖怪,走遠點兒!”
這個紅頭發的男人環抱著胳膊。他身上的狐狸皮更加火紅了,好像燃燒著的太陽:“我給你喝的是催吐藥。一天前,我發現你趴在一個枯樹樁上,不停地伸出尖長的舌頭,舔舐裏麵的螞蟻。”
“不可能。”我試圖用我的眼淚感動這個惡人,讓他離開,可眼睛幹巴巴的,一滴眼淚也擠不出來了。
我眯起眼睛,努力地回憶著,隻回想起枯樹幹裏的呻吟聲和伐木人那張恐怖的大臉。
“你的臉色煞白,”紅頭發男人說,“渾身發抖,兩隻眼睛空得好像無底洞,你分明中了金蟾的蠱毒。他讓你迷失本性,出現幻覺。”
我嚇得渾身一激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