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女想一走了之,可往事曆曆在目,她無法舍棄老農一家。她膽戰心驚地朝著村莊接近。可是,村莊裏被金蟾布了蠱,她根本就無法走進去。
這時候,老農一家人依舊遭受著嚴酷的虐打。
狐女焦慮萬分,不分日夜地圍著村莊團團轉,在焦慮中等待著肚中小狐狸人的降生。
小狐狸人終於降生了。狐女為了報答老農一家的恩情,便犧牲自己來拯救他們,縱身跳進陷阱,被萬片竹片刺穿了心髒。
我揉了揉眼睛,還是沒能阻止眼淚滾落下來。
“一個傷感的故事。”我大聲地擤著鼻涕。
“想不想看看?”狐狸撩起身上的狐狸皮,上麵有細密的針線痕跡。
“你就是那隻劫後餘生的小狐狸人?”我吃驚地問。
“天哪,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狐狸說,“這個故事是我的爺爺講的。”
我點點頭,卻在他臉上尋找有關屬於狐狸人的痕跡。
“所以,我痛恨殺掉狐狸的人。”狐狸說,“我一直在這裏保護狐狸人的地盤。也許有一天,他們還會再回來。我喜歡這個故事——”
“我也喜歡。”我發愁地說,“幫我找到自行車吧,我想回家。”
從他的眼神裏,我看出,他知道我根本不相信這些荒誕的故事。
但他還是跳起來,拍拍身上的狐狸皮:“走吧,我幫你找自行車。”
找到自行車的經過頗為離奇:狐狸一路咧開嘴,哼唱著一首悠揚婉轉的好似雲層的裂縫裏流淌出的小調。
我踩著他的大腳印,跟在他身後。
他一臉神秘,弓背哈腰,在草叢裏尋找著。有幾次,他對著密不透風的樹林裏的陰暗角落問話。
他先搖頭,又點頭,好像真有一個看不見的人在跟他說話。
他這種折磨人的狂亂勁,嚇得我最後竟然摟住他的一條腿,狂呼亂叫,要他馬上帶我離開這裏,我不要再找自行車了。
忽然,我的腳下一空,眼前一片黑暗。
費了好大的勁,我才看清楚,原來我和狐狸掉進了一個洞裏,摔在一塊光滑的大理石上。
石頭上雕刻著許多符號,有點兒像畫滿符咒的圓盤。上麵的龜裂紋痕,使得這塊石頭充滿了神秘詭異的氣息。
我驚恐地看到,布滿符號的大理石上閃爍起微微的光點,我那因為恐懼而扭曲的麵孔逐漸出現在石頭上。
狐狸蹲下來,把手貼在中心點最大的符號上,手掌開始轉圈。
我的影子突然旋轉起來,好像攪渾的水。待“水”停止湧動,石頭上出現了一輛爬滿青藤的自行車。
“看!我根本沒有撒謊。”終於能夠證明我沒有說謊,我興奮又恐慌地叫道,“是青藤妖怪在騎我的自行車。”
可是,我為什麼會在這塊大理石上看到這個影像呢?
難道,這不足以說明,眼前的狐狸就是一個妖怪?他正是那隻劫後餘生的小狐狸?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朝後退去,感到喉嚨被什麼東西堵住了,呼吸也越發困難。
狐狸轉動粗壯的脖頸,用一雙高深莫測的眼睛,探詢著我眼神深處的想法。
我的眼淚朦朧了視線,抬起一隻胳膊,擋在臉上:“不要!”
他探出手,不由分說地朝我伸來。
我癱坐到大理石地麵上,喉嚨裏咕咕地響著,就是無法發出求救聲。
狐狸把一隻大手狠命地按在我的腦袋上,使我的臉貼向大理石地麵:“這裏原來是一座寺廟。在古時候,有一段時間,常常有許多虔誠的香客來祭拜。可是,自從來過一個遊方和尚,說這寺廟是幽靈建造的,就再也沒有人來這裏了。久而久之,它就變成了廢墟。”
狐狸跳起來,盯著洞口上方爬滿青藤的橢圓形出口,上麵透下細碎的暗淡的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