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篇舞者 34 塵封的信,塵封的心
翻一本舊書,竟發現一封發黃的書信,再看信真有一種百感交集之感。信沒有寫年份,隻寫了月和日,沒辦法再想起是哪年收到的。寫信的人是第一個給我寫情書的人,那時我剛上大學一年級,收到他的情信是真正地給嚇壞了。在那個年月,男女生還不講話的,乍然收到,怎會不被嚇到?當時嚇得六神無主,把老媽搬了出來,他讓老媽教訓了一頓。
後來幾年中卻一直無法喜歡上他,雖然他對我用了多年的心,愛不上一個人是什麼辦法也沒有的。那時他對我說,不管我今生嫁了多少嫁,最後一嫁定是嫁給他。還說如果這生他犯了事,進了監獄,第一個去看他的應該是我。前麵的話是小說上的,後來很多年後方知,可當時感動得一塌糊塗。但感動是感動,總是變不成愛情,十多年過去,各自走了不同的路。
曾經的歲月雖說可以凝成記憶,卻原來連記憶也會被遺忘在不知道的來路上。那封信因沒寫年份,看內容也該是近年的事,他說讓他的信給我一種讀信的奢侈。是啊,那一字字熟悉的筆跡,那訴說著一種過去歲月的記憶,原來真的是一種很奢侈的事。自從電子時代了以後,不再用筆寫過字,也不再收到過手寫的信,更何況這是曾經愛過自己的人。
原以為,隻要是自己做過的事,自己經曆過的人,漸漸會積成心中永遠的記憶。隻要自己願意,隨時都可以翻出來,可以隨時重溫自己的過去。曾有過的總會在的,其實還真不是這麼回事,竟也在不知不覺中忘記了,忘記了這個人,也忘記了什麼時候收到的信,原來曾有這麼一個人那麼愛過我也忘了。
在情愛路上,人總是記住了那些傷害過自己的人,怎麼讓自己心痛如絞,怎麼讓自己難受。而那些曾被拒絕的人,卻無法在記憶中留下些什麼,不用刻意就能忘卻。沒有理會過是否自己曾經的不愛,給別人傷害過,是否也如別人讓自己曾茶飯不思一樣。
時間過去得很快,那塵封的信上,字裏行間仍看過當年那份感覺。這些日子不知是什麼日子,總有許多過去事和人出現,翻出許多不會去想也不願去想的事。世事難料,會出現什麼總是無法先知的,自己也沒想到這順手的一翻,就會翻出這樣的一封信。而這一封又翻開了多少年前的多少記憶,就連心情也跟起伏,這份悲喜之情實沒想到。
.彩鳳隨鴉
每當看到彩鳳隨鴉這類故事,不相配的關係,思考的角度常常是站在彩鳳的角度。彩鳳委曲了,本來可以相配另一隻凰的,偏偏陰差陽錯隨了烏鴉,即可惜,又糟踏了似的。如果彩鳳自己也有類似的感覺更不得了,時時可能就是一付委屈的樣子的。要是有什麼不如意的事,最容易想到的就是,自己是鳳的身份啊,你烏鴉不僅僅不感激還做出讓自己不高興的事?憑什麼啊?
彩鳳隨鴉覺得彩鳳委屈,其實鴉的日子更不好過。本是鴉的命,如果相配另一隻鴉,大家半斤八兩,小日子一定過得其樂融融的。沒想到天上還能掉下一隻彩鳳來,簡陋的巢穴落下一隻光彩照人的彩鳳。彩鳳是什麼?那可是鳥中之王,是高貴和矜持的,棲息之地是梧桐,喝的是朝露,是萬鳥敬仰的對象。她應該配的是凰,那個同樣的鳥中之王,他們在一起才相得益彰,才能成為一段愛情傳奇。
朝露晚霞中,它們比翼齊飛,展開翅膀迎著太陽翩翩起舞,五彩的祥雲在它們身邊纏繞。那才叫絕配,才是每隻鳥對愛情的渴望和憧憬。誰知竟會發生這樣的事,美麗高貴的彩鳳居然落到了烏鴉處,還成為一對。彩鳳的委屈是顯明的,旁觀者替彩鳳難過也是正常。偏偏誰都隻看到彩鳳跟了烏鴉的委屈,那麼高貴的鳳,讓一個黑不溜秋,要什麼沒什麼的烏鴉撿了個大便宜。
其實誰知烏鴉心中苦?彩鳳來了,一間如此簡陋的寒舍,烏鴉也覺得對不起彩鳳。想把寒舍也弄得富麗堂皇,配得起彩鳳,烏鴉竭盡全力也做不到。烏鴉的天質擺在那,也許它窮盡一生,也做不到給彩鳳一席軟枕。再說,無端端落下了彩鳳,千萬隻眼睛在看著呢,別人想都想不來的事,你烏鴉憑空就撿到寶,烏鴉且不活在眾目睽睽之下?一舉一動旁觀者都看著呢。行動不當?語言不美?吃相坐相不雅?衣著不夠光鮮整潔?居然吃飽了還打嗝放屁?天啊,你可是和彩鳳一起的啊,怎麼會有這些不堪的行為舉止?你得配得起彩鳳,得有高貴的言行舉止。
烏鴉的生活不再是自己的,是為彩鳳而活,小心奕奕地應對,不能有半點襯不起彩鳳的行為,不能再隨性子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不做什麼就不做什麼。供著一隻與自己相差幾個數量級的配偶,心情和精神日日都在走鋼絲,稍有不慎,就得背負起對不起彩鳳的罪名。如再有些許不滿,那是不知足啊,不知好歹啊。
彩鳳隨鴉替鳳委屈,卻更為鴉難過。鴉無端身份改變,不可能再如從前一樣踩泥濘、吃蟲子、追蝴蝶、高興了扯著嗓門亂喊。它得學禮儀扮高貴,學起舞追祥雲,坐有坐相,站有站相,連說話也得斯文有教養。不合本性?誰讓你家來了彩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