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玩而笑之集 33.雙贏之外(1 / 1)

二、玩而笑之集 33.雙贏之外

做官的要政績,這是常理。

經商的要利潤,這也是常理。

做官的政績是什麼呢?是上級的肯定。上級憑什麼肯定呢?一是下級報上來的數字,二是上級下來時看到的樓房多不多,道路漂亮不漂亮。數字好弄,雖然阿拉伯人創造了阿拉伯數字,但真正把阿拉伯數字這一遊戲玩好的,還是咱們中國人,上世紀50年代連畝產10萬斤的數字都有人敢玩更有人敢信,就是實證。樓房和道路卻不那麼好糊弄了,至少不是一夜之間用鉛筆能畫出來的,於是就請開發商了。

利潤是什麼?是扣除成本後實實在在的鈔票,不是數字,來不得半點虛假。

做官的為了政績,把開發商請來建樓房和道路,之後,一個升官,一個獲利,於是雙贏,相擁一笑。但生意畢竟是生意,總有盈虧,盈利了,開發商自然高興,虧了怎麼辦?這實在是開發商的一塊心病。如今好了,開發商心裏的這塊石頭終於可以落地了,因為廊坊市長王愛民說了:“房地產商來我市投資,賺了算他們的,賠了算我們的”。這確實是確保雙贏的高招,估計不久要在全國推廣。

寫到這裏忽然疑惑起來了,萬一開發商虧了,補貼的錢由誰來出?因為我們不是市長,始終想不出解決的辦法,市長大人既然對外發布了,肯定是想出了妙招,能說出來嗎?也讓我們這些小民開開眼界,長長見識,看看在雙贏之外還有什麼竅門。

年輕時讀魯迅先生的紀念範愛農的文章,發現有這樣一個細節:範愛農的幾個朋友在他去世後,想捐點錢給他子女,但因為族人爭著要保管這筆錢,鬧得不可開交,於是幹脆大家就不捐了。看到這裏為範先生的子女惋惜。但有一點不明白,族人為什麼要爭著保管這筆錢呢?在那兵慌馬亂的年代,萬一這錢有什麼閃失,不是要自掏腰包賠嗎?於是就去請教老師。老師說,他也不明白,估計是魯迅先生記錯了,大約是誰也不願意保管這錢,所以就沒捐了。他從厚厚的鏡片裏透出懷疑的目光,自言自語道:“總不至於想發死人財吧?”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死人與發財會有聯係的。“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倘若發死人財,那肯定是無道的。汶川大地震,震驚全中國,全世界,人們在流淚之後紛紛捐款捐物,以對瓦礫中逝去的生命的哀悼和對劫後餘生者的救助。可是,在這死人的時候,又傳來不和諧的聲音。先是紅十字會裏有人說,留下捐款的5%——10%是慣例,後來是紅十字會采購的大米是6元多/斤,再後來就是紅十字發表聲明,會請來審計部門,對全國人民保證,財務會公開——看來此地真是無銀了。我不知道紅十字會是什麼組織,但無論是官方的還是民間的,無論是公家的還是私人的,在這時候,麵對滿目的廢墟及廢墟裏幾萬個漸去漸遠的生命,麵對十幾萬失去家園一貧如洗或者還因為傷病在死亡線上掙紮的災民,麵對那億萬顆真誠的愛心,如果仍然做著發財的夢,那真是叫人無話可說了!

幾十年前老師的疑問這幾天老在我耳邊回蕩:“總不至於發死人財吧?”

2008-5-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