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裏之外的湖北恩施,一雙平底休閑鞋在山路疾走,遠處傳來動人的土家族山歌:喝你一口茶呀問你一句話,你的那個爹媽(噻)在家不在家?你喝茶就喝茶呀那來這多話,我的那個爹媽(噻)已經八十八……
歌聲近了,是個挑擔子的五十多歲的漢子邊走邊唱,快樂隨著他的歌聲飄到人麵前,讓然疑惑到了世外仙界,頓時忘了人間煩憂。
這裏是錢大富的家鄉,關蕾蕾曾經聽錢大富哼過這首山歌,歌的名字叫《六道茶》,應是男女對唱情歌,當時錢大富一人男女聲憋著唱了,樂得關蕾蕾忍俊不禁,雖然有的詞聽得並不太懂,但聽錢大富一字一句介紹了後,她一下子喜歡上了這首輕鬆幽默的鄂西山歌,向往著某天跟錢大富一起去那個神仙般的地界實地聽那裏的男女對唱。
關蕾蕾坐在路邊的石頭上歇息。她對錢大富的家鄉隻是個模糊的概念,一路上打聽著過來,到了這裏,已經分不清東南西北,正在發愁,聽到漢子熟悉的歌聲,忽然有種說不出的親切感,急忙起身,攔住漢子問路。
真是巧,漢子認識錢大富,上下打量著她,問她:“你是哪個噻?”
“我,我是他的……”
還沒等關蕾蕾說完,漢子又展開笑顏:“我曉得了,你是他的媳婦兒吧?長得真乖,他啷個不跟你一起回來噻?”
關蕾蕾半是明白半是不懂,隻好嗯嗯地裝作聽懂了,不停地點頭。
“哦,還真是啊,走,我帶你去,他是我表弟,早聽說他在外頭結了婚,成了家,但是沒有帶媳婦兒回來,留他老娘在家裏,一天天地望,真是難為她了。”漢子邊走邊聊,話匣子很容易就打開了,看來他在這山裏也走得寂寞了,見了人就想拉呱。
關蕾蕾隻有陪聽的份。表哥一口當地土話,關蕾蕾聽得雲裏霧裏,偶爾猜得出一句半句。
走了大約半小時,才看到有白的灰的房子。遠遠地看到一幢白色小洋樓鶴立雞群地立在一群或白或灰的普通房子堆裏,表哥說,那就是錢大富的家,今年才回來做的。
一個花白頭發的婆婆弓著身子在地上撿著什麼。
“你媳婦兒回來了!”表哥附在老婆婆耳邊大聲說。
老婆婆抬起頭。關蕾蕾一眼看到,她有著跟錢大富一樣的眉眼。她的心咚咚跳得很急,她覺得她離她的計劃已經唾手可及了。
於是款款地上前,很溫柔地喊了聲:“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