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第二天花船就進城了。
那天花船穿了一件藍底白花的對襟小褂,下配了一條家織布的藍褲子,長長的頭發在腦後盤了一個小髻,一反平時花枝招展的模樣,收拾得樸樸素素,來到渡口。
馮有順看她這般打扮,不覺稀奇地問:“花船,這是要去哪裏?”
花船抬了抬胳膊肘上挎的小包袱,說:“有順叔,我是去鎮公所,探問一下遠樹的事。”
“遠樹?”有順有些吃驚,“你是去看遠樹的?”
花船點頭。
有順也點頭,眼裏有了敬佩的神色,歎息地說:“花船啊,林大哥出事了,難得你還有這份心思。可我聽林大哥說,遠樹被發配到縣城的監獄裏了,你一個女人家,又是小腳,這遠路風塵的,你可怎麼去啊?”
“有順叔,你放心吧,我就是走到天邊,也要把遠樹救回來。”
因為有順叔告訴她,遠樹在縣城的監獄裏。花船便沒有去鎮公所。
在鎮上直接雇了一輛馬車,直奔縣城。當天的下半晌,花船就趕到縣城。她顧不得歇歇腳,一路打聽著,來到縣衙,站在陰森森的黑大門門口,她不由打了一個寒顫。
這麼令人生畏的地方,自己一刻都不想呆,更何況要在這裏坐牢?心裏要把遠樹救出來的念頭更加強烈了!
花船琢磨了一下,覺得不如直接去找縣長來的便利。
記得在張府做下人的時候,常常會看見一些送禮的人,找出各種理由,說服守門的門衛,為他開放綠燈,放他進府,將一些貴重的禮物親自交到張雲山的手裏。這樣,辦事的效率會很高。
花船雖沒有賄賂官員的經曆,但沒吃過豬肉,總是見過豬跑的。當官總是不打送禮的。拿定了主意,花船來到縣衙的門旁,對正在站崗的警衛說:自己要求見縣長。
那警衛皺著眉頭,用一副居高臨下的眼神望著她說:“你誰啊?縣長忙得很,哪有功夫搭理你啊?”
花船看著那張年輕的臉,很嫵媚地微笑了,說:“官爺,麻煩你去回一聲,就說有位故人求見!縣長大人自然會讓我進去的。”
“故人?你認識我們縣長?”
“嗯!”花船的微笑更加嫵媚,語氣曖昧地說:“不然,我哪有那麼大的膽子啊!”
那警衛端詳著花船,眼神裏有了疑惑的表情,猶豫了半晌,才說:“那你在這兒等一下!”說著,對另一位警衛說:“我去回個話!”
那個人點點頭。
花船心裏敲著小鼓,臉上卻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
過了一會兒,那個警衛出來了說:“縣長大人問你的名字呢?”
花船粲然一笑,從包裹裏掏出兩張百元的奉幣,拍到那警衛的手裏說:“喏,拿著!回頭跟那位小兄弟買點酒喝!我自己去見縣長,見了,他就知道我是誰了!”說著,往裏就走。
“哎,哎,你誰呀?縣長叫問你名字呢?”
“小兄弟,放心吧,見了麵,你們縣長就該怕你們知道我的名字了!”花船的臉綻放成一朵美麗的大麗菊,晃花了兩位警衛的眼睛。等到他們醒過神來,想要認真阻攔的時候,花船已經走進府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