靶房裏,一張案板上,擺放著各式各樣的槍支,而遠誌就坐在旁邊,靜靜地一動不動。他的眼睛裏,卻注滿了悲傷仇恨的神色。
當初,他滿懷著怨懟將匕首刺進金寶的腹部,然後倉皇出逃之時,一路上,金寶的生死,時不時地就會跳入他的腦海,讓他的心裏變得不安寧。
直到來到歐陽府裏,在歐陽夫婦的口裏,聽到了沈有信這個名字,他才知道,這個乳名叫金寶,大號叫沈有信的人,並沒有死,而且還是歐陽家的準女婿。
聽到這個消息的那一刻,遠誌並未感到驚訝,心裏甚至有一絲輕鬆。
畢竟,有信無恙。那一瞬間,他才知道,自己的內心深處,並不希望有信死的。
以後的日子,再想起這個人的時候,他甚至想,等到相見的時候,如果有信不肯原諒自己,那就讓他還上一刀好了。
可是,今天見到二猴叔,從他的口裏聽到的消息,卻讓他心頭漸已熄滅的怒火,重新燃燒起來。
尚處於壯年的父母,就這樣慘死。做為兒子,他怎麼能夠咽得下這口氣?
雖說,沈有信的家裏已經絕滅無人,更何況這場血拚跟他沒有一毛錢的關係,可他畢竟是沈春祿的兒子。老話說,父債子還,也就活該他倒黴了。沈有信,找到機會,我一定會殺了你的!
一定!想著,他拿起一把左輪手槍,對著靶板一陣點射,爆裂的槍聲裏,子彈將那塊靶板打成了蜂窩。
然後,他聽見一聲訝異的喊聲:“哎,林遠誌,你這是抽啥瘋呢?”
遠誌回頭,就看見了喜兒跟子玨站在身後,喜兒雙手掩住耳朵,一雙星眸,驚疑不定地望著他。
遠誌咧咧嘴,道:“喜兒,你來了!”
喜兒點點頭,叫了聲:“哥,你沒事吧?”
“沒事,練槍呢?”遠誌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道。
“啥呀?還跟我裝?你跟那靶板有仇啊?”子玨伶牙俐齒地叫。“到底出啥事了?”
“出事?你很希望我出事,是不是?”
“嘿,你這個土包子,好心當成驢肝肺啊!”子玨沒好氣地皺起眉尖。
“好了,你們兩個人別吵了!”喜兒叫著。
“哪個稀罕跟她吵啊?懶得理她!”遠誌說著,一轉身就要離開。
“你給我站住!”子玨大叫。
遠誌回身,問:“幹嘛,舍不得我?”
“你……”子玨忽而語塞,指著遠誌不知該說什麼。
遠誌也抬手指著她道:“我告訴你,我最討厭別人用手指著我了。下次再這樣對我,我就不客氣了!”說完,遠誌轉身就走。
“嘿,你個混蛋,你不但是個土包子,還是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啊!”子玨有些氣急敗壞。
遠誌剛走到門口,頂頭遇見了張雲山的警衛員小趙,看見他就說:“林副官,師長找你呢!”
遠誌答應了一聲,回頭望望兩個明月一樣美麗的女孩,沒再說話,匆匆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