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我是個閑人。其實不見麵也行。我沒什麼大事，就想和何申聊聊天而已。”關叔同覺得徐莉有點認真了。
“好，那就再聯係。”徐莉來不及多說就掛斷了電話。
關叔同看著傳來忙音的話筒，不禁感概了一下，就在幾個月前，這個名叫莉莉的女孩還有閑情雅致和自己一起到J城一遊，可一轉眼，她就由莉莉變成了徐莉，變成一個忙得不可開交的職業經理人了。不過，也許這才是生活。他搖了搖頭，把電話的話筒放了回去。因為他之前已經準備去和何申見一麵，現在雖然不能見何申，可他也沒什麼心思呆在家裏了。他從櫃子裏找到自己在環球影城買的一件黑色的印有好萊塢和環球影城字樣的圓領衫，準備去到扣扣的小店裏逛逛。從加州回來到現在已經快兩個月了，為了趕那部書稿，他幾乎足不出戶，所以，除了何申之外，很多狐朋狗友都還沒見過。今天剛好有時間，他就決定先去看一下扣扣。
還沒到扣扣的那家碟片店，關叔同遠遠地就看見扣扣消瘦的身影。幾個月沒見，他似乎變得更瘦了，整個臉就和一個錄像帶差不多大，他正站在自己的小店門口邊抽煙邊和一個胖胖的小夥子聊天。那個小夥子的臉感覺像張黑膠大碟，也像他一樣，在腦袋後紮了個馬尾巴，穿了條幾乎要從屁股上滑下去的牛仔短褲，猛一看，就像是扣扣的增肥版。可能是最近的生意不是很好，扣扣見到他後，顯然很高興，不僅立即向他打了個招呼，還強迫性地遞給他一支煙，並且掏出ZIPPO打火機一定要給他點上。為了不拂扣扣的麵子，他隻好接過來叼在了嘴上。
“這是送給你的。我在洛杉磯的環球影城買的。”關叔同把那件圓領衫抖開，給扣扣和那個小夥子看了看。
“好萊塢的玩意都是騙老百姓的，通俗文化，沒啥意思。”那個小夥子看到圓領衫上的好萊塢字樣，忽然來了一句。
關叔同還沒反應過來。扣扣馬上接了一句。
“也不能這麼說，有的好萊塢大片我也很喜歡的。”他把圓領衫疊起來，轉頭對關叔同介紹。“這是小謝，他已經接手我這家碟片店了。以後想要什麼片子，讓小謝給你弄。他對電影比我還懂。”
“哪裏，扣扣哥比我牛多了。我隻不過拍過兩部紀錄片，得了國際上幾個小獎而已。”小謝似乎很謙虛和低調。
“喔，你好。”關叔同伸出手和他握了握。
“這就是我對你說過的同濟的關教授，搞理論的，很厲害。你們以後可以多聊聊。”有顧客在裏麵叫著要付錢，小謝對關叔同點了點頭就進去忙去了。
“這個店轉給小謝了，你呢？”關叔同問扣扣。
“我？我明天就走。”扣扣不著邊際地說了一聲。
“走？去哪裏？”關叔同有點摸不著頭腦。
“去北京啊。上海不能呆了。別人不知道怎麼樣，最起碼我不能再呆下去了。我真呆夠了，也膩了。你看這些年來，上海除了弄了一個羊肉串似的東方明珠和一些奇形怪狀的高樓外，還有什麼？這些年來，既沒出個像樣的作家，也沒出個像樣的畫家，更別說電影了，連首像樣的流行歌曲都沒有。再呆下去，不說別的，我這輩子很有可能就完蛋了。”
扣扣可能很長時間沒和人聊過自己的理想，有些激動，一口氣說完了這些話後深深地吸了口煙。
“這你知道，在中國搞電影還是要去北京，就像在美國，你隻能去好萊塢一樣，呆在紐約死了都沒人知道。我一定要搞部自己的電影出來。”
“已經聯係好北京的朋友了嗎？”關叔同想提醒扣扣一下。
“有幾個信息，不過都還沒定。但我想去了再說。機會要人在才有，你說對不對？”扣扣把煙頭扔到了地上，用腳踩了一下。“反正我現在什麼也沒有，隻要能有一點就是賺了。”
“這倒也是的。”關叔同點頭表示同意。
“我等會還有點事，就不陪你看碟了。我馬上給小謝打個招呼，隻要你喜歡的碟，你就拿走，也算是這麼多年來我們朋友一場。”
看著扣扣好像要生離死別的樣子，關叔同一下笑了起來，他沒想到，雖然扣扣長得瘦弱，平時也有點娘娘腔，但其實卻是個模子，關鍵時刻還是蠻像個男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