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來想去,似乎留哪個問題都不妥,而且也著實難於抉擇,同時,我心裏也隱隱覺得,如果我把這唯一提問的機會,留給自己,是否有些自私了呢?
韓家人,自古時起,便是禁忌師,是執法者,而執法者的準則之一,就是公正無私,眼下何田田生死未卜,若找到那個給她施術的人,是她的唯一生存機會,那麼,我不忍心把這唯一的機會留給自己。
更何況,現在根本也沒有見到那個人,留了問題又有何用呢?還不如等下次見麵,再視情況而定了。
於是我隻得說:“還是暫時記下吧,我這問題有點複雜,三言兩語恐怕說不清楚,就等貴主人在家,我再來打擾吧。”
童子含笑點頭:“既然如此,客人輕便。”
我微微鬆了口氣,既然他沒意見就好,邵培一也對童子點頭微笑,拱了拱手,道聲打擾,於是和我一起,轉身而出。
這精舍的門戶,就在我剛才進來的地方,是兩扇黑色的精雕大門,此刻正是敞開的,門外是一團朦朧的霧氣,猶如山穀中的霧靄,緩緩飄動著。
我知道自己剛才就是從那裏走進來的,不由暗暗稱奇,當下也不露聲色,和邵培一並肩走了出去。
不過就在我身入霧氣之時,眼前一片朦朧,前方卻突然閃過一道身影,和我擦肩而過。
我心中微驚,急回頭看去,卻見那個人也剛好回頭看來,四目相對,就見這人身穿一襲綠裙,長發垂肩,黑紗蒙麵,隻兩隻明亮的眼睛露在外麵,定定的看著我。
我登時認了出來,這不是那天在東湖死約之時,被那個神秘年輕人喚作師妹的,叫什麼橙月的嗎?她怎麼也來了?
然而我和她漸行漸遠,無邊霧氣湧來,隨後便什麼都看不見了。
下一刻,隻覺邵培一在旁邊拉了我一把,我悠悠回過神來,抬頭一看,自己已經是身在牆外,而四周天色昏暗,我疑惑地看看時間,頓時嚇了一跳,居然已經晚上七點半了!
這未免太過不可思議了吧?我清晰的記得,我和邵培一進入這福源街79號的什麼福緣齋之時,明明是上午時分,這隻不過坐了片刻,喝了口茶,說了幾句話,怎麼,外麵就已經天黑了?
邵培一見我驚訝,嘿嘿笑道:“傻眼了吧?前幾天我第一次來,和你一樣迷糊。跟你說吧,這地方神秘莫測,在此間停留一個小時,外界就是十個小時啊。”
我更是心驚,暗暗算了一下,我們在這裏待了也就大半個小時,算起來從上午到現在,時間差不多過了八個多小時,果然如邵培一所說。
我不由搖頭吐舌,這地方當真神秘莫測,居然自己有獨立的時間體係,這簡直已經是超出三界之外了啊。我心頭莫名發寒,隱約覺得,那個福緣齋主人,必然是個很可怕的人物。
但看他行事作風,似乎又沒什麼架子,他雖然不在家,但家中童子待客有禮,不驕不傲,這若不是主人吩咐調教,是不可能做到這樣的,畢竟,來到這裏的人,都是有求於人的,他們就算是倨傲一些,那也沒人會說什麼,但事實卻偏偏相反,這當真是讓人費解。
我回過頭,打量著這藏身在牆壁之中的福源街79號,默然無語,心中卻湧起了強烈的,想要一會這福緣齋主人的願望。
“老邵,咱們過幾天一定要再來一次,我現在忽然很想會一會這位神秘的人物呢。”
邵培一拍了拍我說:“兄弟,走吧,下次再來,就未必是從這裏進去了。”
“啊?什麼意思?”我再次愕然,不明白他說的是什麼。
“我的意思是說,下一次再來,從這裏未必就能進去了。”邵培一解釋道,“福源街79號,取五行相生之理,門戶每月變化一次,這次是從地麵牆壁進入,乃是取五行之土,而土生金,所以下一次,就指不定從哪個鐵大門進去了。而金又生水,那門戶就可能開在湖水裏,水又生木,那就會開在某一棵大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