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鬥爭大會上,她總是同女兒坐在最前麵,在群眾憤怒的時候,她是站起來的第一個人。同時,她頑強的堅持鬥爭,工作團一走,正是大秋,地主向人民反攻,他們用耍賴皮臉的外形,包藏禍心,到農民分得的土地上去劫收。他們說:“這地是我家種的!”香菊的母親無情的反抗了這種搶劫,並且號召組織了對地主無恥行為的審判。
在公審大會上,她第一個站起來發言。這對自己的陣營是一種教育,對敵人是一種奇襲。我們的農民最大的弱點是憐憫心,他們見不得地主的眼淚,和那一套乞憐相,他們隻看見地主伸過來的乞討的手,忘記人家掩藏在背後企圖複仇的刀!
這樣,香菊的母親的見識和行為,在我們鬥爭的道路上,就更值得寶貴,它是一個信號,也是一個標誌。她親自動手剝掉地主偽裝的一層畫皮!
香菊的母親的半生裏,既辛勞又充滿內心的痛苦。她六七歲上,父親就把她賣給比她大二十歲的一個人,作為妻室。丈夫並不是一個有錢的人,做了一輩子長工,饑寒勞碌,現在有了病,已經不能再在自己土地上工作。在地主家扛長工,他簡直變成了一個傻子,對誰也不說一句話,也不知道花費一個錢。香菊的母親小小年紀娶過來,就得當男變女,買東辦西,什麼事也得她出頭露麵去做。在舊社會裏,她也是一員闖將。
我曾在香菊家吃過十幾天飯,每天圍在一起吃飯的,是香菊的弟妹,香菊的母親,和香菊的叔父,這個人今年四十一歲了,沒有娶過妻室。香菊的父親已經六十歲了,每逢吃飯,他總是端著一個大碗,加上些菜,一個人到大門外邊蹲著去吃,好像這裏的妻兒老小不是他的一樣。
香菊有個小弟弟,今年才三歲,整天抱在叔叔的懷裏,我從沒見過那年老的父親引逗愛撫這孩子一次。吃完飯,他一個人就到園裏去了,他不能做重活,他蹲在煙畦裏捉拿那些蟲子,半天半天的,隱在那肥大的煙葉下麵,一聲不響。
農村的貧苦人家是充滿悲劇的,有妻室常常更加深了這悲痛。外人沒法體驗,也不能判定:香菊的母親內心悲痛深些,還是父親的悲痛深些。
但這悲痛的來源就是貧窮,這在封建社會裏是貧窮人家流行的一種痛苦,它是一種製度的結果,這種製度現在被打破了。
有些人還好在赤貧的婦女身上,去檢查“道德”的分量。追究她們是否偷過人家的東西,是否和丈夫以外的人發生過愛情,是否粗魯和不服從。他們很重視這點,惋惜這是窮人本身的一個大缺點。在“道德”上,他們可能欣賞那些地主的女兒,大家的閨秀。
香菊的母親在她的孩子中間,最愛香菊,鬥爭以後,她更愛她的女兒了。有一天,她淒然的指著香菊對我說:她們這以後就好了。她比誰也明白:一切不幸,都是貧窮所致,一切幸福,都會隨翻身到來!
在鬥爭大會上,她總是同女兒坐在最前麵,在群眾憤怒的時候,她是站起來的第一個人。同時,她頑強的堅持鬥爭,工作團一走,正是大秋,地主向人民反攻,他們用耍賴皮臉的外形,包藏禍心,到農民分得的土地上去劫收。他們說:“這地是我家種的!”香菊的母親無情的反抗了這種搶劫,並且號召組織了對地主無恥行為的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