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兒這螻蛄就像田大瞎子一樣。我們為什麼還給他出力做活呢!”
鬧的老常和老溫全笑了。
現在隊伍還是向高山上爬。前邊的人們不斷的停下,用手揮著汗水,有的飛到後麵人的臉上,有的滴落在石頭道路上。山穀裏沒有一絲風,小塊的天,藍得像新染出來的布。“我們要爬到哪裏去呀?”老溫說,“我看就要走進南天門了。”
芒種沒有說話,他的眼睛老是放到最前麵,放到他那一連人的領頭那裏。他注意大家是不是很累了,是不是快到休息的地方。
“指導員,”老溫看見芒種不回答,就改了一個題目,“你說是六月天鋤高粱熱呀,還是六月天行軍熱?”
“熱是一樣的,”芒種說,“可是意義不同。”“怎麼意義不同呢,指導員?”老溫說,“不是一樣的出汗嗎?”
“是一樣的出汗,”芒種說,“那時出汗是為了田大瞎子一家人的享樂,現在流汗是為了全中華民族的解放。”“是。”老溫說,“一切問題都應該從抗日觀點上看。可是,指導員,這民族解放是不是包括田大瞎子那些人在內?”“誰真心抗日,就包括誰在裏麵。”芒種說,“田大瞎子反對抗日,自然就沒有他。”
“我看沒有他。”老溫說,“我們抗半天日,要是叫他沾光,那還有什麼意義?你說不是嗎?”
“是的,”芒種說,“抗日戰爭解放了我們,我們要努力學習,努力進步才好。”
老溫不再問了。前麵還沒有傳令休息的征候,他們繼續往前爬,老溫走路,如果不說話了,就得鬧些動作,他不斷的用腳踢起路上的石子,叫它滾下那萬丈深溝,仄著耳朵聽那隆隆的聲音。
“不要鬧聲響。”芒種製止他,“下麵有人有羊怎麼辦?”“我保險這陰山背後,除了我們,沒有別的人。”老溫說,“我們這真叫走進深山老峪裏來了。”
“什麼地方也有人住。”芒種說,“老百姓很苦,是沒法挑揀地方的。”
“有人住也許有人住,”老溫說,“可是我敢保險,除去我們,外處的人從沒有到這裏來過。這是什麼地方,誰的肉癢癢得受不了,跑來喂狼?”
“你怎麼能保險?”芒種有些煩躁,“人們為了生活,哪裏也會去的。日本擋不住人,狼還能擋住人?”
“日本擋不住我們。”老溫鎮靜的辯駁著,“多麼高的山我們也過得去,多麼寬的河我們也過得去。我是說,這個地方是個沒有人煙的地方!”
“那不是煙?”芒種指一指山頂上麵笑著說。
部隊在原地休息了。在這一直爬上來的筆峭的山路上,戰士們有的臉朝山下,坐在石子路上;有的臉朝左右的山穀,倚靠在路旁的岩石上;有的背靠著背,有的四五個人圍在一起。人們打火抽煙,煙是寶貴的,火石卻不缺少,道路上每一塊碎石,拾起來都可以打出火星。戰士們說笑唱歌,這一條條人跡稀罕的山穀,突然被新鮮的激發的南腔北調的人聲充滿了。
“看樣兒這螻蛄就像田大瞎子一樣。我們為什麼還給他出力做活呢!”
鬧的老常和老溫全笑了。
現在隊伍還是向高山上爬。前邊的人們不斷的停下,用手揮著汗水,有的飛到後麵人的臉上,有的滴落在石頭道路上。山穀裏沒有一絲風,小塊的天,藍得像新染出來的布。“我們要爬到哪裏去呀?”老溫說,“我看就要走進南天門了。”
芒種沒有說話,他的眼睛老是放到最前麵,放到他那一連人的領頭那裏。他注意大家是不是很累了,是不是快到休息的地方。
“指導員,”老溫看見芒種不回答,就改了一個題目,“你說是六月天鋤高粱熱呀,還是六月天行軍熱?”
“熱是一樣的,”芒種說,“可是意義不同。”“怎麼意義不同呢,指導員?”老溫說,“不是一樣的出汗嗎?”
“是一樣的出汗,”芒種說,“那時出汗是為了田大瞎子一家人的享樂,現在流汗是為了全中華民族的解放。”“是。”老溫說,“一切問題都應該從抗日觀點上看。可是,指導員,這民族解放是不是包括田大瞎子那些人在內?”“誰真心抗日,就包括誰在裏麵。”芒種說,“田大瞎子反對抗日,自然就沒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