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讀作品記(三)(1 / 2)

 二、生活的積累。

三、文字的表現能力。

談話中間,我說,現在的吹捧作風,很是嚴重。我對紹棠、心武說,如果有人給你們抬轎子,我希望你們能坐得穩一些。我說,我幼年在農村度過,官坐的轎我沒有見過,娶媳婦的轎,我見得不少。這是一種民間表演藝術,和吹鼓手一樣。在野外,還沒有什麼,他們走得很自然。一進村莊,當群眾圍觀的時候,他們的勁頭就來了。這些抬轎子的人,雖然也是農民,是一種業餘活動,但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倉促上陣的,他們訓練有素。進街之前,他們先放下轎子休息一下,然後隨著吹鼓手的“動樂”,他們精神抖擻起來。前呼後應,一唱一和,舉足有度,踢踏中節。如果抬的是新娘坐的花轎,那步子走得就更花俏,臉上的表情,也就更來勁兒。

也不能忘記那些職業的吹鼓手,他們也是在通過夾道圍觀的人群時,大顯身手。吹喇叭的坐在車廂上,一俯一仰,臉紅脖漲,吹出的熱氣,變成水,從喇叭口不斷流出來,如果是冬天,就結為冰柱。他們的調子越來越高,花腔也越來越多,一直吹到新人入了洞房。如果是喪事,則一直吹到死者入了墳墓。

庸俗的吹捧,隻能助長作家的輕浮,產生嘩眾取寵的作品。它不能動搖嚴肅作家的冷靜的創作態度。

這次會見,三位作家都送給我書,斤瀾同誌送的是他的小說選集。當天晚上,我即開始閱讀,是從後麵往前看。已經讀過的,計有:《記錄》、《拳頭》、《陽台》、《一字師》、《開鍋餅》,共五篇。

我首先注意了他的師承。在斤瀾的作品中,可以看到,他主要是師法魯迅,此外還有契訶夫、老舍。在繼承魯迅的筆法上,他好像還上溯到了俄國的安特列夫、迦爾洵,以及日本的夏目漱石、芥川龍之介等。這些作家,都是魯迅青年時代愛好的,並受過他們的一些影響。這些作家都屬於現實主義,但他們的現實主義,帶有冷靜、孤僻,甚至陰沉的色彩。

我們知道,魯迅很快就脫離了這些作家,揚棄了那些不健康的東西,轉而從果戈理、契訶夫、顯克微支那裏吸取了富有內在熱力、充滿希望的前進氣質,使自己的作品,進入承前啟後,博大精深的一途。

斤瀾的小說,有些冷僻,像《陽台》一篇,甚至使人有讀陀思妥耶夫斯基作品的感覺。斤瀾反映現實生活,有時像不是用筆,而是用解剖刀。在給人以深刻感的同時,也帶來一些冷酷無情的壓抑感。

很明顯,斤瀾在追求那種白描手法。白描手法,是要求去掉雕飾、造作,並非純客觀的機械的描畫。如果白描不能充分表露生活之流的神韻,那還能稱得起是高境界的藝術嗎?

斤瀾的白描,冷雋有餘,神韻不足。

在談話時,斤瀾曾提出創作時,是傾向客觀呢,還是傾向主觀?當時我貿然回答,兩者是統一的。看過他一些作品,我了解到斤瀾是要求傾向客觀的。他有意排除作品中的作家主觀傾向。他願意如實地、客觀地把生活細節,展露在讀者麵前,甚至作品中的一些關鍵問題,也要留給讀者去自己理解,自己回答。如《開鍋餅》中的豬中毒。但完全排去主觀,這是不可能的,即使自然主義的作家,也不能做到這一點,他們的作品中,還是有作家的主觀傾向。有意這樣做,隻能使作品流於晦暗。另外,這樣做,有時會留下賣關子、弄技巧的痕跡。

 二、生活的積累。

三、文字的表現能力。

談話中間,我說,現在的吹捧作風,很是嚴重。我對紹棠、心武說,如果有人給你們抬轎子,我希望你們能坐得穩一些。我說,我幼年在農村度過,官坐的轎我沒有見過,娶媳婦的轎,我見得不少。這是一種民間表演藝術,和吹鼓手一樣。在野外,還沒有什麼,他們走得很自然。一進村莊,當群眾圍觀的時候,他們的勁頭就來了。這些抬轎子的人,雖然也是農民,是一種業餘活動,但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倉促上陣的,他們訓練有素。進街之前,他們先放下轎子休息一下,然後隨著吹鼓手的“動樂”,他們精神抖擻起來。前呼後應,一唱一和,舉足有度,踢踏中節。如果抬的是新娘坐的花轎,那步子走得就更花俏,臉上的表情,也就更來勁兒。

也不能忘記那些職業的吹鼓手,他們也是在通過夾道圍觀的人群時,大顯身手。吹喇叭的坐在車廂上,一俯一仰,臉紅脖漲,吹出的熱氣,變成水,從喇叭口不斷流出來,如果是冬天,就結為冰柱。他們的調子越來越高,花腔也越來越多,一直吹到新人入了洞房。如果是喪事,則一直吹到死者入了墳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