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帝心薄涼,深情終虛妄 第211章 真正的結局(1 / 3)

第三卷 帝心薄涼,深情終虛妄 第211章 真正的結局

時逢深秋,馮落櫻感了風寒,明耀為避疾被接去了東宮照養,彼時為馮落櫻看診的太醫是太醫署的醫丞,待得為馮落櫻診脈罷,醫丞緊皺了眉,麵色擔憂,“娘娘這次的風寒來勢不小啊……”

馮落櫻猛咳了兩聲,嗓子有些沙啞,麵上帶著幾分異樣潮紅,柳眉微彎,“你直說情況如何就是了。”

“恕微臣鬥膽,娘娘懷有身孕之時便未能好好調養,生產之際又大量出血,而月子裏更是未能好好將養,以至寒氣侵體,又逢秋風淩冽,所謂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娘娘身子本就不大利索,而今調養起來更是困難。”醫丞頷首,“不過微臣自當盡力而為,娘娘不必太過憂慮。”

馮落櫻聞聲依舊是掩不住的咳嗽,但麵上卻也並未見得有多難過,隻是垂眸低語,“風寒可是會傷到眼睛?”

“怎麼,娘娘眼睛也有不適?”醫丞顯得有些意外,更多的則是擔憂。

“這幾日看東西時常會有模糊重影,但每日清晨總還算是能看得清楚的。”馮落櫻繡帕輕掩咳嗽,蹙眉語道。

“這,娘娘以前可曾有過此類症狀?”

“十一歲時,曾失明過一段日子,後來是父親找了個遊世郎中給治好了的。”馮落櫻閉了眸,“近來隻是有些模糊,並未見有失明症狀。”

醫丞皺眉不解,卻也是擔憂疑慮,“若是娘娘曾有過眼疾,而今再因生產所激,因而複發也未可知,但眼下還未能定論,微臣會為娘娘開些明目的湯藥,此外,娘娘也需切記太過疲勞,先前月子裏的勞累也可能是致使娘娘視野模糊的原因。”

馮落櫻輕揉著額側,“有勞了。”

“微臣分內之事,若無旁的事,微臣便去為娘娘煎藥了。”

“嗯,去吧。”馮落櫻疲累的揮了揮指尖。隻待得醫丞走後,馮落櫻方才睜眼環視四下,那些曾經清晰可見的物什,此間像是蒙了一層薄霧,唯有近在眼前的東西還能看得清楚,馮落櫻有些不安,連帶著拿著茶杯的手都止不住的輕顫。

失明嗎?想到當年的那段黑暗時日,馮落櫻就隻覺得一股寒意從頭襲遍全身,那種未知的恐懼和不安已經成為她不敢去回憶的畫麵。

一旁侍女見馮落櫻神色有些失常,便隻得是寬慰道,“娘娘許是累著了,要不躺下歇會兒?”

馮落櫻並未拒絕,而今已經是她發熱的第三日,這幾天她每晚都會虛熱而醒,到了白天卻又陣陣冷寒,太醫的藥一碗一碗下了肚,但情形卻並未好轉,醫丞也很是為難,因著馮落櫻身子虛弱,是以開的藥也不敢太重,但藥性過輕又未能緩解其症。

馮落櫻躺到床上,從午後到天黑,馮落櫻起了身,見得屋中一片昏暗,便不由得微皺了眉頭,“怡心,為何不點上燭火?”

怡心聽得呼喚,連忙跑入屋內,此間夜幕剛剛落下,屋中確實有些灰暗,便連忙點了蠟燭奉至馮落櫻榻前,“娘娘恕罪,奴婢是怕燭火擾了娘娘清夢,所以才未及時點上。”

馮落櫻見得她的身影和搖曳在眼前的燭光,心裏莫名的踏實了幾分,便隻是微微搖首,“無妨,隻是日後這屋裏的燭火要一直點著,不可再忘。”她多麼害怕適才不是黑夜而是失明,眼前這一盞小小的燈火,而今對她言比什麼都重要。

怡心雖不明馮落櫻何故如此,但終歸是頷首應下了。馮落櫻見了燭火,隨即便又繼續躺著了,怡心想要扶馮落櫻起身用膳,但終是被馮落櫻拒絕了。

怡心想到了宸清宮的皇帝,這些日子皇帝鮮少進後宮,聽說北戍使臣就這兩日便要返回北戍,而南下的平亂大將軍報回的消息喜憂參半,皇帝這幾日時常與大臣們商議到深夜。

待得怡心出屋,史勇擔憂迎上前去,“娘娘怎麼了?”

怡心黯然一歎,“娘娘身子愈發虛弱了,偏偏又不肯進食,依我看,還是得稟告皇上去。”

史勇亦是憂眉,“可娘娘有旨,不讓咱們驚動宸清宮,就連醫丞大人對皇上也是默不敢言的。”

“可娘娘這樣下去如何是好?今日醫丞大人診脈,說娘娘是舊疾新病齊發,娘娘還說這幾日視野模糊,剛才又為了燭火的事神色緊張,我怕再這樣下去,萬一真有個好歹……”

“啐!”史勇緊皺眉頭,“別胡說,娘娘吉人自有天相,一場風寒而已,焉能傷得了娘娘?”史勇頓了頓,終是道,“我看還是先請賢妃娘娘來一趟,皇後娘娘一直當賢妃娘娘是親姐姐一樣,賢妃娘娘的話,想來皇後娘娘還是會聽的。”

“唉,也隻能如此了。”

屋內,再度躺倒榻上的馮落櫻卻並未如願睡著,她時不時的睜開眼去看那燭火,一遍又一遍的,好似急於確認什麼。

翌日,史勇前往華羽宮請來了徐憶蕪,徐憶蕪到時,馮落櫻剛剛用完膳,坐在側塌上,翻看著什麼。

馮落櫻見她來了,便是抬眸一笑,“姐姐怎麼來了?”

徐憶蕪麵帶憂色,“你這是怎麼了,前日我來時還未見你如此憔悴,這才幾日光景,怎麼好像瘦了一圈似的。”

馮落櫻抬手撫了撫頰,失笑,“有嗎?隻是這幾日胃口不大好罷了。”

馮落櫻說完又咳了兩聲,怡心連忙給她攏了攏大氅,“娘娘還是別看了,太醫不是讓娘娘好生歇息呢?”

馮落櫻眸色微異,卻是有著說不出的黯然,隻定視著眼前書冊,指腹輕輕磨裟著,“不過是閑來看看打發時間罷了。”

徐憶蕪卻是從她手中將書冊收走,正色道,“我聽史勇說你這兩日眼睛不適,既然如此便更不能看這勞什子了,還是聽太醫的話,好好歇著罷。”

馮落櫻卻是笑著又從她手中將書冊拿了回來,擱在一旁,“姐姐,這幾日我總是做夢,各式各樣的夢,夢裏有鳥語花香,有青山綠水,可不論是什麼夢,到最後都隻剩熊熊大火,隻記得當初母親將我從火裏推出去的模樣,然後我便醒了。”

徐憶蕪聽得有些莫名不安,隨即卻是道,“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你這幾日是累著了,偏偏皇上又忙著前朝的事顧不上後宮。”

馮落櫻微低了眸,似歎似語,“如意成親已有小半月了罷?也不知過的如何了。”

“她而今是禦林軍首將夫人,你若想見她,隨便找個由頭傳她入宮就是了,”徐憶蕪見馮落櫻情緒低落,便是安慰道,“都說生病的時候人容易胡思亂想,以前我總不信,現在見你這般倒也信了。”

馮落櫻隻是抬眸微微扯了唇角淺笑,她沒告訴徐憶蕪,而今她連書冊上的字都有些看不清楚了。

翌日,如意來了,也不知是否是穿多了衣服之故,馮落櫻覺得她豐盈了不少,氣色也很是不錯。

如意對著馮落櫻行了見禮,方是擔憂道,“聽說娘娘身子不適,而今可好些了?”

馮落櫻隻招手讓她近身來坐,微微一笑,“你服侍我多年,還不知道我嗎?這身子雖是不見多好,但也不會壞到哪去。”

如意無奈微歎,“娘娘受苦不少,偏偏又操心太多,該修養的時候也沒能好好修養,而今若是再不當心萬一落了病根可就不好了。”

馮落櫻失笑,卻是看向徐憶蕪,“瞧這,還說我愛操心呢,這一見麵便絮絮叨叨個沒完的卻又是誰呢?”

徐憶蕪亦是淺笑,“哪裏怨得了如意,隻是你而今氣色實在太差,讓人想不擔心都難,也就這幾日皇上不得空,否則若教皇上瞧見你這般憔悴,隻怕整個翔鳳宮的下人都不會好過。”

馮落櫻隻笑不語,她也的確有些日子沒見朱佑祁了,聽說前朝紛爭不斷,今年秋收又不大景氣,偏偏南下的平亂軍又需要糧草,是以朱佑祁時常忙到深夜才得歇息。

馮落櫻終是看向史勇,“皇上這幾日可有按時用膳?”

“娘娘放心吧,娘娘折好的紙花奴才每日都按時送去,石公公以紙花勸膳,皇上自是聽的。”

馮落櫻方安下心來,卻又聞如意無奈一語,“娘娘自個都這樣了,還掛記著皇上。”

馮落櫻卻是無奈,“我不像你,能時不時的給袁成做些糕點帶著,我唯一能做的也就是讓人提醒著罷了。”

如意被她說得臉色微紅,便也是笑笑罷了,馮落櫻見得如意過得幸福,心情也是大好,其後三人一起用了晚膳,如意一如從前那般為馮落櫻布菜,徐憶蕪時不時問道袁成幾句,三人茶餘飯後敘話陣子,倒也還算閑適。

隻待得宮門即將下鑰,袁成前來接了夫人回府,馮落櫻便依舊是笑送如意離開,隻袖中十指微扣,忍住了心裏的呼喚,如意啊,我隻怕,再也見不到你了……

如意一走,徐憶蕪也不好打擾馮落櫻歇息,便也是離開了,待得屋中再度安靜下來,馮落櫻微不可聞的一聲輕歎,卻是從妝匣中找出了那枚棋子,於掌中磨裟著,垂眸不言。

醫丞依舊是每日三次來翔鳳宮請脈,湯藥也是再三斟酌之後才熬製,馮落櫻的風寒終歸是見好了不少,至少白天裏不再忽冷忽熱,晚上也不會再被虛熱擾了清夢。可隻有馮落櫻自己知道,她的眼睛不行了。

馮落櫻開始試著閉上眼睛起床,梳妝,用膳,起先雖是困難重重,但好在後來練習多了,倒也還算勉強完成。怡心不解她何意無端刁難自己,但也終歸是沒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