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入革命風暴(2 / 2)

契訶夫得知這個決定以後,感到無比震驚和憤怒。他向科學院提出恢複高爾基名譽院士的要求,但是等了許久不見回音。

契訶夫最後相信,這事已經無可挽回了。於是他想對政府當局迫害文學家的行為明確表示自己的立場。他第一次在道義上感到有必要參與政治鬥爭。

3月14日,柯羅連科致函契訶夫,對沙皇政府的卑劣行徑表示憤慨。4月,契訶夫約請柯羅連科前往雅爾塔,共同商討對付“高爾基事件”的辦法。5月,柯羅連科應約來到雅爾塔。

1902年8月25日,契訶夫給俄國科學院院長寄出了一封請求辭去科學院名譽院士的信函:

2月時,別希科夫當選為名譽院士,我是第一個把他當選的消息帶給他的人,我也是第一個慶賀他的人。不久以後,報上披露:由於別希科夫的政治觀點,依據法令,撤銷了他的當選。我認為這件事前後矛盾,與我的良心不合,我不能勉強我的良心同意這件事。法令雖然我已經研究過了,卻不能使我信服。經過深思熟慮,我隻能得出這樣一個結論,對我是極痛苦和令人遺憾的結論。這就是十分恭敬地請你撤銷我的名譽院士的頭銜。

同一天,契訶夫寫信給柯羅連科,向他通報了這件事。柯羅連科完全同意契訶夫的行動,並采取了同樣的辦法,對沙皇政府表示抗議。

契訶夫的辭職信被各秘密報紙刊載,並且很快傳到國外。大部分俄羅斯知識分子讚同契訶夫和柯羅連科的行動,對他們給予了很高的評價。契訶夫的聲望越來越高了。他原來留在人們思想上的“不可救藥的悲觀主義者”的形象,已被為祖國光明的未來,為反對沙皇政府的專製統治而鬥爭的戰士形象所代替了。

契訶夫討厭意誌薄弱、萎靡不振的人。讚揚埋頭實幹、善於進行鬥爭的人。在他的作品中,暴風雨臨近的旋律越來越高昂,他對懷著“過200年,生活將變得更好”的美妙幻想,卻不能為這個更美好的明天的到來而鬥爭的自己的那些主人公的諷刺更加尖刻。

契訶夫對他周圍的那些言行不一、意誌薄弱的人,尤其對他周圍的那些高談闊論、不幹實事、性格軟弱的知識分子感到痛心。他一方麵責備他們,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責備得更尖刻;但同時仍然跟他們在一起,希望他們變好。

所以他不僅批評那些人的弱點和缺陷,而且努力激發他們心靈中美好的一麵,使他們相信自己,相信光明的未來。他這種想法總是通過自己的作品反映出來。契訶夫對自己筆下的那些主人公感到氣惱,他們隻是奢談暴風雨和幸福美好的生活即將到來,但是他們不了解鬥爭的道路,不了解通向未來的道路。

他不光是給以嘲諷,而更主要的是號召他們拋棄軟弱性,去尋找這種道路。

俄羅斯革命前夜,聖彼得堡形勢活躍期間,謝·葉爾帕季耶夫斯基從那裏回來時,契訶夫當天迫不及待地打電話給他,叫謝·葉爾帕季耶夫斯基刻不容緩地馬上到他那兒去,他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不能遲延的事。

原來,這件極其重要的、不能遲延的事,是他焦躁不安、心急如焚地想要立即知道莫斯科和聖彼得堡的情況。不是從前那樣單方麵地向謝·葉爾帕季耶夫斯基了解文藝界的活動,而是政界的動向,革命運動的形勢。

當謝·葉爾帕季耶夫斯基為那時所發生的一切感到迷惑不解,表現出些許懷疑態度時,他激動起來,並帶著激動的、斬釘截鐵的口吻對謝·葉爾帕季耶夫斯基說:“你怎麼能這麼說呢!難道你沒有看見,一切都在動,從上到下都在動!社會在動,工人也在動!”

契訶夫在談到自己的文學創作時,總是很嚴肅的。他出乎意料地把一本手稿遞給謝·葉爾帕季耶夫斯基說:“啊,我剛剛寫完。我希望你能把它通讀一遍。”

謝·葉爾帕季耶夫斯基把手稿看了一遍,那就是短篇小說《未婚妻》。這篇小說一改過去愁悶抑鬱的調子,給人以全新的感覺。很明顯,契訶夫的整個情緒發生了驟變!在他一生的藝術裏程中開始了他創作的新時期。

作家捷列紹夫說:“契訶夫常常談到那不可避免和即將在俄國爆發的革命。”

另一位作家韋列薩耶夫也證實:契訶夫對社會政治問題表現出濃厚的興趣,使我感到十分意外。過去都說,他是一個完全不問政治的人。單是他跟那種人,如《新時代》的出版商蘇沃林的友誼,就叫人憤慨。而現在,他完全是另一個人,那時輝映在整個俄羅斯上空的革命閃電,使得他興奮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