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記憶中的地段找尋,沒有。在整個護城河的東堤找尋,依然沒有。甚至沒有找到一棵柳樹。高大的白楊歡快地搖擺著枝葉,石榴樹盛開著火一樣的花朵,法國梧桐定定地盯著我。我不甘心,繼續放開自己的視野。後來我懷疑了,那棵樹是否成活?栽種之時是否就是死亡之日?
我們栽種了她,從成年的柳樹上鋸下那麼一節,隆重地栽種,在威嚴的古老城牆一側,人工築起的護城河堤上,我們給了她規模宏大,氣勢磅礴的栽種儀式,結果她死了,不在了,連個念想的實物也沒留下。自從告別了那個節日,那個植樹節或者清明節,再沒人提及那棵樹,更沒人提及為樹澆水的事,連樹這個詞都很少聽人談到。沒有人關心自身以外的事,沒有人再人頭攢動地圍住某件物品喜氣洋洋。此時的我,多年前連多摸一下樹的資格都沒有的女孩,獨個兒來了,來尋找那棵栽種時還生機勃勃,現在卻不存在的柳樹。為什麼來尋找?是否那次因植樹而熱鬧的場景是我以前沒見過,以後也不曾見過的場麵?整個河堤全是人,是歡樂的海洋,是因為植樹而沸騰的人群。這是我見過的人們給予樹的最高禮遇。忽然間,我想到了婚禮,那個春天,那個我十八歲的春天,我們給那棵樹,那棵柳樹,那棵我們班所有同學寄寓厚望的柳樹,舉行了一次婚禮,空前絕後的婚禮。
後來在一個村莊,見到一種樹,隻在河邊生長,離開河就不能生存。有人告訴我,這種樹喜好幹淨,害怕熱鬧,樹一熱鬧就跟癆病患者結婚一樣,一結婚就沒了朝氣。
我問樹為什麼不能結婚,沒有得到答案。
樹沒了,或許死了,我找不著她,就像找不回當年的歲月。那就權當她結婚了吧!有次,一個剛結婚的男子因病去世,大家一聲接一聲歎息,感歎天有不測風雲,生命脆弱如紙。人們沉寂在巨大的悲哀之中,空氣顯得異常沉重。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傳了過來,可惜是可惜,所好還結過婚,也不枉來人世走了一回。稍許,氣氛活泛開來,人們照常說話,照常幹事,好像操持一位年歲久遠的老人的喪事一般。
由此,我想到了樹的嫁接,樹的嫁接不應該跟樹的婚禮有關。關於嫁接的那個故事,是我生活中一件純真的事情,的確可以用純真二字,我明白這是個美好的詞語,同時也是個不能褻瀆的詞語。沒有任何詞可以代替,隻有這個詞用在這裏最恰當。
同樣,也是春天的故事。
認識那個農夫,是聽說他會看病,用草藥給人看病。去的時候,他正給一個婦女乳房貼草藥。婦女的乳房結有腫塊。隻見他把嚼碎的草藥平鋪在樹葉上,為了使其鋪攤得勻淨,從牆縫中抽出一枚薄薄的竹片,左一下右一下在草藥上搪抿。搪夠了,抿夠了,婦女把衣襟也撩開了。農夫的手還沒接觸乳房,樹葉上的藥連同樹葉已經貼到了位。婦女沒戴胸罩,可能沒有,也可能從來就不曾用過。貼好藥後,農夫坐在一旁的凳子上開始吐口水,呸,呸!吐出來的東西呈綠色,邊吐邊說,嚼藥以前不能喝水,不能刷牙,要不藥勁跟不上來。
在記憶中的地段找尋,沒有。在整個護城河的東堤找尋,依然沒有。甚至沒有找到一棵柳樹。高大的白楊歡快地搖擺著枝葉,石榴樹盛開著火一樣的花朵,法國梧桐定定地盯著我。我不甘心,繼續放開自己的視野。後來我懷疑了,那棵樹是否成活?栽種之時是否就是死亡之日?
我們栽種了她,從成年的柳樹上鋸下那麼一節,隆重地栽種,在威嚴的古老城牆一側,人工築起的護城河堤上,我們給了她規模宏大,氣勢磅礴的栽種儀式,結果她死了,不在了,連個念想的實物也沒留下。自從告別了那個節日,那個植樹節或者清明節,再沒人提及那棵樹,更沒人提及為樹澆水的事,連樹這個詞都很少聽人談到。沒有人關心自身以外的事,沒有人再人頭攢動地圍住某件物品喜氣洋洋。此時的我,多年前連多摸一下樹的資格都沒有的女孩,獨個兒來了,來尋找那棵栽種時還生機勃勃,現在卻不存在的柳樹。為什麼來尋找?是否那次因植樹而熱鬧的場景是我以前沒見過,以後也不曾見過的場麵?整個河堤全是人,是歡樂的海洋,是因為植樹而沸騰的人群。這是我見過的人們給予樹的最高禮遇。忽然間,我想到了婚禮,那個春天,那個我十八歲的春天,我們給那棵樹,那棵柳樹,那棵我們班所有同學寄寓厚望的柳樹,舉行了一次婚禮,空前絕後的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