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隻猶豫了一瞬,就一掃方才不虞的表情,興致勃勃果斷同意加入她們打牌四人組的貴妃娘娘,王貴人吊著的心鬆了下來,朝徐昭儀豎起了大拇指:“還是你厲害。”
徐昭儀得意洋洋,仿佛一隻驕傲的孔雀:“那是,也不瞧瞧我是誰。”送糕點送彈弓有什麼意思?要送就送個有趣的,宮裏的日子無聊的緊,成天不是吃就是睡,了不起再去逛逛禦花園姐妹幾個嘮嘮嗑,時間一長人都快發黴了,金銀首飾貴妃是不缺,但打馬吊這種坊間娛樂對貴妃來說肯定是個新鮮玩意兒。
沒什麼憂愁是一局馬吊解決不了的,一局不行,那就再開一局。
薑妧也沒想到這幾個嬪妃上門來攛掇她打牌,打牌好啊,好久沒打了,看著木盒裏碼得整整齊齊的小方塊,薑妧有些興奮,仿佛見到了失散已久的親人。
“娘娘,您真要玩?”連翹懵了。
“玩啊,怎麼不玩。”薑妧興致勃勃,一疊聲吩咐人去抬桌椅備點心茶水。
“可是,”連翹很懷疑:“您會嗎?”
這種遊戲她倒是聽說過,在盛京貴婦人中間比較流行,說白了就是賭錢,但淮陰並不興這些玩意兒,這些宮嬪好端端的抱著牌盒上門攛掇她們娘娘打牌,莫不是想故意讓娘娘出醜?
連翹懷疑的話剛問出口,一直豎著耳朵聽動靜的徐昭儀就趕緊出聲:“娘娘,這牌打起來很簡單的,嬪妾教您。”
薑妧把要出口的“當然會”這三個字咽了下去,看著一臉擔心的侍女,再看看自告奮勇願為人師的宮嬪,薑妧眨眨眼:“那就麻煩...”頓了一下,徐昭儀識趣接話:“嬪妾昭儀徐氏。”
“那就麻煩徐昭儀了。”
眼看是製止不了了,連翹決定輸錢可以,但不能輸了麵子,果斷讓人去拿了一匣子銀錢來,一打開,滿滿當當一匣碎銀,差點閃瞎人的鈦合金狗眼,其中,張才人的目光粘的最緊。
“把你的口水收收。”旁邊徐昭儀悄悄擰了一把她腰間軟肉:“記住了,隻許輸,不許贏。”
張才人麵露痛色:“貴妃都這麼有錢了還怕輸?我這個月份例隻剩十兩銀子了,這個月才隻過了一半呢。”
王貴人抱著食盒同樣麵色戚戚:“比我強,我隻剩八兩了。”
“你做什麼了?”張才人驚訝:“你每個月的月錢可比我要多。”
按照大慶後宮宮嬪的份例,貴人每月銀錢三十兩,昭儀二十五兩,才人二十兩。
“本來還剩二十兩的,但是,”王貴人指著食盒,恨恨:“成本價就是十兩,禦膳房的那些人,蚊子身上都能扒下二兩肉。”簡直就是天價糕點,然後喂了狗。
王貴人與張才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種被貧窮支配的恐懼——
要不是實在窮怕了,她們也不會硬著頭皮登鍾粹宮的門。
剛得到小道消息,太後有意讓出主理六宮大權,最有望接替的就是淑妃,這簡直就是晴天霹靂。
淑妃是太後的侄女,六宮大權雖說是太後管著,但太後這些年吃齋念佛很多事都是淑妃做主,就好比半年前說要節省開支,然後就把她們的日常份例給削了三分之一,第一次也就罷了,她們忍,結果今日一大早,內務府就來人,說,後宮開銷還是太大了,於是各宮嬪妃的份例還要再削減,減你妹!
後宮嬪妃一雙手都數的過來,外頭稍有點臉麵的地主家裏還有十八房小妾呢。每人每月頂了天也就三十兩銀子,看著是夠了,但宮裏開銷也大啊,使喚小太監辦個事還得給錢好處費,總共就這麼點錢還得精打細算過,再減下去就可以直接去喝西北風了,這損招用腳趾頭都知道是淑妃的主意,為了成全自己的賢良美名,一個勁兒的壓榨她們,有本事克扣她們的月例,怎麼不少吃兩口燕窩魚翅,是可忍孰不可忍,經過一番討論之後,她們果斷決定報團投奔貴妃。
畢竟,能和淑妃爭六宮大權的,也隻有貴妃了。
幾人歎了口氣,皆麵有戚戚,今日是秉持著求人的態度來的,無論如何也得把人給哄好了,大不了就是輸點錢嘛...嗚...真是一件令人憂傷的事情。
於是,在薑妧問打多大的時候,張才人脫口而出:“一個銅板。”
徐昭儀抬手就給了她後腦勺一下:“娘娘,別聽她的,您定。”
薑妧雖然不缺錢,但小賭怡情大賭傷身,想了想,爽快同意:“那就一個銅板。”
沒想到貴妃這麼好說話,幾人對視一眼,都有些詫異,隨即就是高興,這下好了,再怎麼輸也輸不到哪兒去。
然而很快,她們就覺得自己高興早了。
“自摸!”
“杠!清一色!”
“放炮,嘿,胡了!”
“……”
一個時辰後,隻見薑妧麵前已經堆了一大堆銅板,並且還有繼續增加的趨勢,徐昭儀在旁邊看的目瞪口呆,她可就簡單的講了一下規則,示範性的展示了兩把…這…起先還可以說是王貴人幾個放水,但就這技術,就是泄洪都及不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