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刻意壓低的嗓音,在月色裏又沉又啞,翻湧著一股怒意。
握住薑雪卿的指尖似乎更用力了,他冰涼的掌內狠狠包裹住她的溫度。
“小野啊,你今夜是怎麼了?”
薑雪卿沒忍住打了一個酒嗝,放下酒壇子,單手托腮,掀起眸子靜靜的打量著麵前的少年。
酒精麻痹了薑雪卿的神經,總感覺今夜的時野哪兒都怪。
少年避開視線,眼尾紅痣愈發妖異,壓抑的聲嗓沉在靜謐的月色下,指腹一鬆,垂下眼睫,“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
“區區幾口酒,醉不了人,明日送你們去書院後,還得按你給的住址去看宅院,對了,你替我傳一句話給你娘,就說蔬菜果幹很美味,就按這樣做沒問題的。”
薑雪卿甩了甩發懵的腦袋,意識卻是很清醒。
這是她魂穿後,頭一回喝酒,倒是高估了這幅身子,區區幾口酒,開始有些飄飄然了。
“嗯。”時野靜默片刻,應了一句。
“時候也不早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薑雪卿不忘再飲了一大口桂花釀,才離開時家。
她這幅身體還有一年才及笄,冬馨釀的桂花釀度數低,喝幾口不礙事,此事還是偷偷瞞著薑家人進行的,不然薑父知道後肯定是要攔著的。
人走後,時野盯著眼前這壇子被薑雪卿喝過的桂花釀,修長的指腹提起酒壇子,薄唇抵在薑雪卿喝過的位置,仰頭喝了一口酒。
“咳咳咳。”
第一次喝酒被嗆到了,喉嚨火辣辣的,時野蹙了蹙不適的眉頭,放下酒壇子,一雙眸子在夜色下,十分暗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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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
薑雪卿陡然睜開眼,想起昨日的夢境,竟然夢到了隔壁家少年,竟然是權傾朝野的反派權臣,拽的要死,死在他刀下的人數不勝數,像是殺紅了眼眶,不留給別人活路。
區區一個夢境,卻感覺十分真實。
估計是昨夜的桂花釀後遺症吧?
夢境都是相反的,況且隔壁的少年手無縛雞之力,別人不打他主意都不錯了,還殺人?薑雪卿也沒想太多,起床洗漱完後,手腳利索的做了早飯,三人用過後,坐著牛車去鎮上。
“時野兄,你眼底的黑圈十分明顯,昨夜是沒休息好嗎?”
薑少恒見坐在旁邊的時野一臉疲倦,忍不住關心的問了一句。
“無礙。”時野捏了捏眉心。
在前頭趕牛車的薑雪卿扭頭望了一眼少年的臉色,確實不太好,“去書院多喝幾杯熱水,少恒你監督。”
“好的,大姐。”薑少恒爽快的點頭答應了。
“......”時野無言。
這好像跟喝熱水關係不大吧?
要不是因為某個沒心沒肺的人,他昨日又怎麼能失眠一夜,才盡顯疲態之感。
薑雪卿駕著牛車進入小鎮,停在畢老板鋪子前,兩名少年在鋪子外等著。
“那個不是前日日子來典當東西的少年?他怎麼會在這?”
一大清早,當鋪小廝被派出采辦,剛拐了一個小彎,就撞見了那位讓掌櫃的麵色有異的少年,他趕緊躲在一旁目睹著。
薑雪卿把草藥都搬了進去賣了一個好價錢,又在畢老板藥鋪買了二兩薄荷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