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1 / 3)

分到文科班時,他和梅子同桌。在一次朗誦比賽中,梅子居然有那麼一種引人遐思的聲音,把同學們個個都會講的《小紅帽》,講得那麼美麗神奇。從那以後他對這位經常戴著一頂小紅帽的女同學,有了一種說不清的感情,在他心中梅子就是那個善良又聰明的小紅帽。他常常設想女同學長發飄飄拿著鮮花在森林中奔跑的情景,他為自己的想象而感動。“就叫你小紅帽吧。”一天他說,從此小紅帽的名字在班上叫開來。他參軍時小紅帽去送他,他不算強壯的身軀裹在偌大的軍服裏,全沒了平日被稱為“才子”的瀟灑和斯文,小紅帽卻非要拉他去照相,說她喜歡純自然的東西,紅和綠是自然界的原色。

“聽說你去的地方,有很美麗的草原,像電影裏的一樣。給我寄張相片回來。”

“你翻過地理書嗎?那地方一年隻有三四月與外界相通。其餘時間大雪封山。漫天漫地的雪啊!你又可以寫很多的詩了。”

“在那遙遠的地方,請你記著我與你同在。”小紅帽把手放在胸前像是陶醉了。奇怪竟沒有一般別離前的悲傷,好像他不是去當兵,而是到一個風景優美的地方去旅行。小紅帽對草原對雪充滿向往,隻恨自己不能同他前去。而他自己,對將來陌生而新鮮的環境也有一種神秘的渴望。像是無數愛冒險的人一樣,想去領略那是些什麼,有些什麼。

他的的確確地驚喜過,在下雪的最初的日子。他衝進雪中,任大團大團的雪花飄進他的嘴裏。他親眼看著那些低窪的地方積了雪,很快雪又淹沒了草地,一條雪的河在原來的河中流著,後來河水載不動了,成了凝固的雪川。視野所及,對麵的山及開闊的河穀全是一片冰清玉潔。他的心充滿一種聖潔的快感。老兵教他滑雪,教他滑冰。他高聲地叫著笑著,在雪地和老兵玩起擒拿術。老兵去巡邏時,他就坐在哨所門前,癡癡地望雪,天放晴了,地那麼白,天卻那麼藍,藍得他不知所措,仿佛有什麼東西太強大了,在冥冥之中主宰一切。

他不知道雪會下個沒完沒了;不知道一天是雪兩天是雪;一月是雪,二月還是雪。他的眼睛有些雪盲了,待在雪的世界,風掀起雪沫紛揚,雪的詩已經寫完,風的語言無法破譯。巡邏時整個雪地冷極了,靴子踏在雪地裏的聲音空寂而遙遠,仿佛隻有他才是雪地唯一的生命。“寂天寞地的圓心”,他在給小紅帽的信中寫到,他躁動的青春忍受不了這種單調的白。他想看看其他的顏色,甚至雪地下枯黃的草。一天他發瘋似的用雙手在雪地裏刨著,指尖麻木,沁出了血都不知道。

“我要看草,我要看草。”老兵拖開他時,他絕望地叫著。

“熊樣,你幹脆回家吃奶。”老兵發火了。他還沒見過老兵發火,他心裏有點發怵。老兵是個誌願兵,到這兒快十年了,每次上級給他調地方,他總說這兒也需要人,反正他都習慣了,換上別人又要好久才適應。老兵患了嚴重的風濕病,很少見到的排長來巡哨,也對老兵存有一份敬意。他有些害怕地望著老兵,呆立在雪地裏。

分到文科班時,他和梅子同桌。在一次朗誦比賽中,梅子居然有那麼一種引人遐思的聲音,把同學們個個都會講的《小紅帽》,講得那麼美麗神奇。從那以後他對這位經常戴著一頂小紅帽的女同學,有了一種說不清的感情,在他心中梅子就是那個善良又聰明的小紅帽。他常常設想女同學長發飄飄拿著鮮花在森林中奔跑的情景,他為自己的想象而感動。“就叫你小紅帽吧。”一天他說,從此小紅帽的名字在班上叫開來。他參軍時小紅帽去送他,他不算強壯的身軀裹在偌大的軍服裏,全沒了平日被稱為“才子”的瀟灑和斯文,小紅帽卻非要拉他去照相,說她喜歡純自然的東西,紅和綠是自然界的原色。

“聽說你去的地方,有很美麗的草原,像電影裏的一樣。給我寄張相片回來。”

“你翻過地理書嗎?那地方一年隻有三四月與外界相通。其餘時間大雪封山。漫天漫地的雪啊!你又可以寫很多的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