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珠VS風戰修 061:他也會流淚(1 / 3)

夜明珠VS風戰修 061:他也會流淚

都城近郊的柳時村

村落隻有十幾戶人家居住,平時少與外界來往,家家戶戶都以耕種為生。日子雖然過得清苦,卻也逍遙快樂。盡管戰王攻打大興,可是並沒有殃及無辜,柳時村的村民依舊純樸度日。隻不過硝煙以及戰火的餘溫,卻也驚擾了村民。

還是有些心有餘悸,惶惶不安啊。

村子的角落裏,那是兩間簡陋的瓦房,可以看得出年歲,應該已經擁有很長曆史了。

瓦房內,住著兩兄弟。

這兩兄弟一胖一瘦,為人大大咧咧,平易近人,還有些傻勁。

瘦子是哥哥,名叫長生。而弟弟是胖子,名叫君生。

兩兄弟自小沒了爹娘,時常偷雞摸狗。村民們見兩兄弟可憐,倒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誰料到這兩年,兩兄弟一下子發了筆小財,將從前到村民這兒拿走的東西全都如數歸還。這不,還倒給了村民許多銀兩。

村頭的竇阿婆忍不住擔憂,叮嚀道他們千萬不可以做壞事。

兩兄弟連連搖頭,保證自己沒有做壞事。

這盜墓既沒害人也沒傷人,不算什麼壞事兒。兩兄弟是這麼想的。

昨晚深更半夜,兩兄弟敲響了村尾王大夫家的門。王大夫從前在藥鋪幹過活兒,也學了些皮毛,平日裏村裏哪個人有個小毛小病,全都讓他給治治。時日一長,他倒也有模有樣,儼然成了村裏的大夫。

王大夫被人從睡夢裏抓起,迷迷糊糊地說道,“長生,君生,什麼事啊?”

兩兄弟二話不說,一人一邊架著王大夫奔進了瓦房。

瓦房內,點了一盞燭燈。

昏黃的燭光朦朧地照著房內,卻是家徒四壁,一無所有。除了一張桌子,幾張椅子,還有一張石頭砌成的床。等等,這床|上怎麼有個人呢?王大夫揉了揉眼睛,走近一瞧,登時驚訝萬分。

竟然是個女子!

女子一頭烏黑長發,躺在床|上一動不動。雪白的綢衣,一張巴掌大的小臉,肌膚蒼白,沒有半點血色。隻是眉宇之間,卻有一股莊嚴祥和。她的唇瓣輕啟,微弱地呼吸。看似沒有什麼大礙,可是卻遲遲不醒。

兄弟兩人什麼也不懂,隻好將王大夫請來了。

王大夫把了把脈,也診不出個所以然。

“到底死了沒死啊?”天氣微熱,君生壯著膀子,粗聲粗氣地問道。

話音落下,君生遭到長生一記爆栗子。

“哎呦!大哥你打我幹嗎!”君生抱著頭抱怨。

長生橫了他一眼,望向那昏迷不醒的女子,“別說那個字眼,忌諱!”

君生立刻明白,改口又問,“王大夫,那到底有救沒救啊!”

“奇怪啊,她脈象全無,可是卻有呼吸。這是什麼道理?”王大夫搖搖頭,萬分狐疑地說道,“若是活人,怎麼可能會沒有脈象?可是她又在呼吸,明明沒死!真是怪事!這姑娘是從哪兒來的?”

長生與君生互望了一眼,含糊不清地嘟噥了幾句“時辰不早”“回去睡吧”雲雲的話語,又是架著王大夫將他送回了家。再折回瓦房,兩人反手關了門,癡癡地望著昏睡的女子發愣,不知道該怎麼辦。

“大哥。”君生喊道。

長生“哎”了一聲,提議道,“往哪裏來的,不如往哪裏送?”

“她還有呼吸,咱們把她送到那棺材裏啊?”君生覺得不好,搖頭道,“不成!不成!”

“那怎麼辦?”長生幹瞪著眼睛。

兄弟兩人倒在地上,背身而坐。他們倒是真得累了,想著想著,睡著了。

※※※

幽冥?幽冥,你在哪兒?

黑暗中,明珠不斷地呼喊著幽冥。雖然她看不見,可是她知道自己又離開了那尊軀體。她已經不再是珠兒。難道又是靈力不夠了嗎?她怎麼沒回到現代?幽冥?幽冥你在哪裏?幽冥?快回答我!

一刹那,眼前閃現出白色光芒,耀眼得刺目。

明珠眯起了眼眸,透過狹長的眼瞼,瞧見幽冥坐在那彎月的物體上,一頭火紅色的頭發比起先前的色澤愈發豔了。他突然身形一晃,晃到了她麵前,雙腳盤腿坐在空中,“主人,再見到您,真是太好了。”

“幽冥,快讓我再回去!”明珠焦急地嚷嚷道。

“報告主人,暫時不行哎。”幽冥搖頭回答。

明珠似乎已經料道他會這麼說,深呼吸一口氣,平複自己的心情,“需要多少時間,才能讓我再回去?”

“本尊的軀體魂魄被鎖太久,一時也沒辦法附體。”幽冥無奈地聳了聳肩,繼而擔憂地說道,“不如先回現代,你現在於兩個時空之間,很容易魂飛魄散。稍有差錯,就會永世不得超生。”

“我不要回現代!一旦回去,我和他不知道相差了多少年!”明珠眉宇緊鎖。

“主人……”

“我不要!我不想和他錯過,我不想。”明珠的聲音已經哽咽。他們已經錯過了太多,哪怕會永世不得超生,她也不怕。

幽冥一下子沉默了,因為她心裏疼痛,所以他也忽然感覺到了疼痛。

“幽冥,我現在命令你。盡你可能,讓我回去自己本尊的體內。”明珠堅決說道,已經做了決定,她冷聲喝道,“我是你的主人!”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幽冥徐徐閉上了眼睛,口中念念有詞。

明珠同樣閉上了眼睛,感受一陣撕裂般的疼痛。聽覺、視覺、嗅覺、觸覺、味覺,漸漸消失了所有的感官知覺。隻剩下心覺,心隨意念……

都城,皇宮。

正是八月酷暑,天氣炎熱。太陽火辣辣地炙烤著大地,湛藍的天空瞧不見一片雲朵。都城內的百姓早已熱得難以抵擋,無精打采地坐在陰涼處乘涼。這酷暑的日子已經持續了半個月,護城河的河水都漸漸幹涸。

“哎!蒼天啊!求求你下一場雨吧!”

“是啊!這麼熱的天,再不下雨可怎麼活啊!”

“神明保佑,蒼天保佑!”

百姓們不時望向天空,雖然知道無濟於事,卻還是在期待有奇跡出現。

都城城門外忽然奔進一行人馬,如風一般奔馳而過,朝著皇宮急急趕去。馬蹄踐起塵土,一陣飛揚。尚未瞧清來人,早已閃無蹤影,隻留一抹抹小點。百姓們好奇地張望,不知道誰嚷嚷了一聲,“是戰王!”

戰王回城了?

百姓們紛紛回想起戰王攻城時的情形,頓時頭皮發麻,忍不住哆嗦。

午重門,風戰修騎著黑馬率先衝進了皇宮,眾離以及十二騎兵緊隨其後。風戰修不管不顧,策馬朝太和殿而去。其餘人等則止步於午重門,望著他挺拔的身影愈行愈遠。眾人心裏突然一沉,不祥的預感浮現心頭。

“戰王回宮!”太監們尖細的通傳聲一重又一重。

太和殿,臣子們上朝議事的大殿,更是一國之君統籌帷幄放眼天下的權威所在。大殿內,雲霓已經等候多時,她的眼前赫然閃現一道偉岸身影。

“王爺!”她立刻跪拜在地,恭敬喊道。

風戰修神情冷漠肅穆,一襲紫衣華服映襯得他更加邪魅。他瞧見雲霓手中所捧之物,莫得一怔。過了半晌,又是猛地邁開腳步,幾個大步衝到了她麵前。他顫了雙手,從她手中接過——墨黑色的骨灰壇。

他低下頭望著那骨灰壇,淡淡地問道,“誰的。”

這話顯然是明知故問,可最後一個字卻已經沙啞。

“公主。”雲霓輕聲回答。

風戰修一聽,忍不住朝後退了幾步。他又是定了腳步,仿佛是不相信,突然就大笑出聲,笑得淒然。他抱著骨灰壇,出奇不易地轉身,豁得奔出大殿。

眨眼,消失不見。

“王爺!”雲霓擔憂地喊了一聲,想要去追,卻已尋不到他。

※※※

風戰修一路奔到了平樂宮,雙眸嗜血一般通紅,神情駭人。眾人瞧見了他,心中一驚,頓時跪拜在地,大氣也不敢喘,還沒來得及開口喊“王爺吉祥”,被他陰鬱地咆哮了一聲,“全都給本王滾!”

眾人紛紛作鳥獸散,不敢多作半點停留。

風戰修單手抱著骨灰壇,忽然沉靜了下來。

整座平樂宮,隻剩下他孤單單一人。好象這個世上,也隻剩下他一個。

風戰修放慢步子,繞著平樂宮恍惚地走了一圈。

沒有,沒有,沒有她。哪裏都沒有她。哪裏都沒有。他找了那麼久,全都沒有找到。他的確心存僥幸,隻要一天看不到她的屍體,一天看不到她的骨灰,他就不會死心。所以他派人不斷地去找,不斷地找。

為什麼?他盯著懷中的骨灰壇,瘋了似得扭頭奔出平樂宮,朝著禦花園而去。

禦花園的池子裏,水蓮正開得繁盛。碧綠的荷葉連綿,點綴著妖怡的蓮花。有風吹拂而過,蓮花微微搖擺,於荷葉蕩漾起漣漪,像是一副唯美的潑墨畫。他踏著蓮花而行,飛上了最高的殿簷。

風戰修眺望整座禦花園,視線停於那架秋千,卻依舊不見她的蹤影。

最後,隻有那墨黑色骨灰壇在手中。

他揚起唇角,笑著走向那座冷宮。

冷宮裏,寂寥一片,可是眼前卻依稀可見當年的情形,曆曆在目,那樣清晰。

這座冷宮,曾經住著他想要帶走的人,再也無法帶走。

有人卻告訴他,沒關係,可以把她帶走。為什麼對他說了那樣的話,為什麼又不兌現承諾。為什麼選擇逃開他,為什麼在給他溫暖以後,又要把他扔下。為什麼三番兩次地讓他產生錯覺,好象她一直都在。

不是答應了要陪在他身邊嗎?

風戰修抱著骨灰壇,一下子抬頭大吼出聲,“啊——”

“夜明珠,你給我出來!夜明珠!你給我出來!”他淒厲地咆哮,吼聲震天,“如果這個世上真得有鬼神之說,你出來啊!為什麼不出來!不管是美少年,不管是宮女,不管是男是女,不管是誰,你出來啊!”

“為什麼不出來?為什麼?”

“……”

風戰修亂吼了一通,沉沉餘音盤旋於整座皇宮。

他一下跌坐在地上,抱著骨灰壇愣愣地發呆,一動不動。

不過多時,眾離等人焦急地尋聲而來。

他們終於在這座冷宮找到了他,而他就這樣僵坐在地上,也不管風吹日曬。他們記憶裏的風戰修,是那個英姿颯爽,遇事淡定從容的戰王。曾經一直以為這個世上,任何事都不會難倒他,也不會讓他止步。

可是現在,這樣的風戰修,這樣落魄彷徨的樣子。

那是他們從未瞧見過的模樣。

原來,原來再堅強的人,都會有傷心的時候。

眾離朝前走了一步,沉聲喊道,“王爺。”

“滾!”風戰修抓起一把塵土,甩手擲向了他。

眾離反應機敏,閃身躲過。而那把塵土砸向了柱子,柱子“轟隆——”一聲倒塌。

大夥兒心中一驚。

“全給本王滾,再接近半步,格殺勿論!”風戰修頭也不回,陰霾地吐出這幾句話。他隻是撫摸著骨灰壇,戀戀不舍。

“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