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傳:古招歡VS皇甫禦人 032:自卑自負
藍天,晴朗無雲的天空。
十二騎兵護送之下,赤眼白馬依舊顯得分外惹眼。一行人朝著南方赫然前行,馬蹄踏下,塵土飛揚而起,放眼望去,竟是朦朧了視線。
赤眼白馬之上,荻傲懷裏躺著虛弱的女子,他的手環過了她,牽著韁繩。他時不時低下頭,望著懷裏的人兒,卻是擔心地皺起了眉頭。
她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了,這可怎麼辦是好?
可是她的脾氣倔強,他又是如此無可奈何!
“皓月!我們停下了休息一會兒罷!”
荻傲收了目光,抬起頭望向前方,凝重了神色,卻是對著懷裏的人兒,輕聲說道。
古招歡聽到了他的話,隻是搖搖頭。秀眉微酢,卻是堅定萬分地說道,“皇兄!不要停!朝著南烷前行,我要去看看,我要去……”
說著說著,更是氣若遊離。
荻傲瞧見她呼吸紊亂,臉色泛白,一下子心急如焚。他赫然停了馬,摟緊了懷裏的人兒,喝道,“你的身體受不住!難道你都不要命了嗎?”
終究不過是天旨罷了!不去執行又如何?
占星師們預言她會是拯救蒼生之子,可是又有幾個人能說個百分百確定?沒有一個人知道,他不想管那些,他隻知道她再這樣下去,身體一定受不住!
白馬停下了馬蹄,身前身後的騎兵也讓馬兒停下了馬蹄。
一行人在這寂寥無人的山道裏停下了步伐,靜靜地等候著王的下文。
古招歡沉靜地靠著他的胸膛,感覺到馬匹停了下來,身體還是難受。長時間的奔波讓她感覺渾身酸痛,更是有些惡心想吐。
但是,為了見到他,為了確認一切,她必須要馬不停蹄地趕去。
她不想與他處於敵對的狀態,更不想看見一個嗜殺成性的皇甫禦人。
如果他真得就是那妖孽煞魘轉世,並且已經殘暴到不能忍睹的地步,那麼她隻好用自己的血來祭奠他,讓他消失於世上。
若是他還保有自己的神誌,若是他還有一絲半分的清醒,縱然是萬夫所指,她也不會放任他。
她會找到七顆蒼狼星的轉世,消除煞魘。
皇甫禦人……你是否還保有一絲真性情?
古招歡將腹中的酸澀全部咽下,手抓緊了荻傲的衣袖。她抬起了頭,一雙眸子迸發出犀利的光芒,一時間讓人移不開眼,仿佛會被蠱惑。
“哥!不要停!我承受得住!讓我去!我可以的!”她的聲音很輕,可是卻字字清晰。
荻傲歎息了一聲,卻也固執地說道,“不行!你身體太過虛弱,不易再前行!”
而他的心底還保留著一份私心,他自私地不希望皓月與那個暴君見麵。如今的皓月,太過美麗,也太過孱弱了,隻要是男人,都會燃起無窮地保護欲。
他怕到時候,自己會失去皓月……
古招歡伸手撫向了他的眉宇,輕聲說道,“哥!不要擔心!我不會有事!從小你就最疼愛我,所以你不會讓我心有不安,是不是?”
“皓月……”他痛苦地呻吟,無奈於她的話。
他的皓月,總是會如此輕易抓住他的弱點。知道自己無法抵擋她的撒嬌,無法抵擋她的央求。他感覺自己此生被她所惑,卻是甘之如飴。
荻傲深深地注視著她,有些咬牙切齒地說,“你的身體若是支撐不下去,一定要告訴孤兄!若是你在半路上昏了過去,我一定將你帶回歆月國!”
“……”古招歡點了點頭,露出了一抹釋然的笑容。
荻傲有些怔忪於她的笑容,這才抬起了頭,視線望向荒蕪無邊的前方。微微凝眸,雙手扯動韁繩,喝了一聲,繼續前行。
而身前身後的騎兵們,也在同時繼續起程。
一行人再度踏上了前往南烷的旅程,從這兒抵達南烷卻還有半月這久。
古招歡抬起頭,望向那片藍天。
但是她的耳邊卻可以聽到南烷國所哀唱的亡歌,而她的鼻間仿佛可以聞到那血腥的肅殺味道,她終究是閉上了眼睛,心裏微微歎息。
皇甫禦人……
你還是將南烷攻破了嗎……
塵土依舊飛揚,隻是日月開始交替,天色也在不知不覺中暗了下來。日落月升的時候,天空也深沉一片,惟有星光閃爍在眼前。
南烷皇宮內,公主所居的殿院被重重封鎖,而南烷國的雲惜公主也被禦王囚禁於鳳儀殿中,求生不得,求死也不能。
殿內,沒有一名宮女。
殿外,是皇甫王朝的士兵。
“王!”忽然,緊閉的房門外,響起了士兵恭敬的請安聲。
雲惜感覺到了一陣害怕,她抓緊了那把匕首。如果那暴君真得要侵犯自己,她又該怎麼做?她不怕死,可是她怕她死了以後,南烷的子民會生不如死!
他是如此殘忍不仁的暴君,所說之話一定會兌現。
正當她慌亂無措的時候,卻瞧見房門被人緊緊地推開了。瞳孔迅速擴張,那邪魅的俊容再次赫然閃現在眼前,她頓時一怔。
皇甫禦人走進了殿內,反手將房門關上了。他的雙眸在關門的同時,掃過桌子上擺了一桌的菜肴,卻見她未曾動過半分。
“為什麼不吃飯?怎麼?你是在與本王做無聲的反抗?”他輕聲說道,卻帶著幾分玩味。
雲惜隻是憤憤地咬著唇,不言不語。
他見她頑固的樣子,徑自走到了她向前,勾彎著嘴角,伸手一把將她的下巴捏住,甚至是將她的頭強行抬起,麵對著自己。
“……”雲惜被他捏得生疼,可是也沒有喊一聲痛。
終於,瞧見他那雙綠眸,感覺自己被他的那份蒼翠所吸附。她一下子愣住了,甚至是恍惚了神色,竟然連那份羞憤也化為無形。
皇甫禦人望著她固執的神情,腦海裏一下子回想起那張同樣固執的容顏。他不動聲色地鬆了手,徑自坐到了另一旁的位置上。
“不要我說第二遍!吃飯!”他說完,手端起碗,沉靜地開始吃飯。
雲惜沒有想到他會這樣,縱然是不甘願也沒有辦法。她顫抖了手,小心翼翼地端起了碗,與皇甫王朝的暴君同桌用膳。
很安靜,安靜到讓人覺得窒息。
皇甫禦人匆匆地吃了幾口,突然放下了手中的碗。
而一旁的雲惜被他突然的舉動嚇了一大跳,她更是緊張地將碗放下了。一雙眼睛謹慎地盯著他,她害怕他下一個突然的動作。
“記住!不要想著自盡,不然的話,南烷剩下的人都要陪葬!”
皇甫禦人沉聲說完,他站起身來,衣闕飄飄,走向了房門的方向。他伸手打開了房門,徑自出了殿,揚長而去,頭也不回。
仍舊坐在椅子上的雲惜瞧見他離去,隻是鬆了口氣。
可是她有些不懂,暴君分明說要讓她侍奉,可是為什麼隻在這裏吃了一碗飯,就走了?難道說,這所謂的侍奉,不過是陪著用膳?
她搖了搖頭,不想再去猜。
而殿外,自皇甫禦人踱出院落之後,殿院的角落裏,忽然閃現一黑一白兩條身影,兩人望著皇甫禦人離去的身影,隻是沉沉歎息。
果然還是如此……
十年以來,主子征戰六國。
在這一場又一場的征戰期間,每每瞧見容貌有半分像古招歡的女子,主子就留她在身邊。可是卻也不寵幸她,隻是讓她陪著自己吃飯。
每每又是用膳之後,就轉身離開。無論對方是何等傾城傾國,也無論對方是如何嫵媚才情,在主子眼裏,隻是在尋找那抹神似罷了。
可是這天下之大,卻也沒有第二個古招歡了!
已是深夜了,皇宮內沉寂一片。
原本是南烷國君的寢宮,現在已淪為禦王的塌所。此刻,皇甫禦人遣散了所有的侍衛。他獨自一人坐於欄杆上,抬頭望向明月。
“嘶--”小青蛇不知道從何處遊了出來,它靈活地繞著欄杆遊到了他的身上。蛇身更是撒嬌地蜷縮在他的手掌中,親昵地蹭著。
他低頭,烏黑的發絲滑落於胸前。
皇甫禦人望著手掌上蜷縮成一團的小青蛇,他柔和了眼睛,喃喃地說,“一條,我真沒用嗬!”
“嘶嘶?”小青蛇抖動著腦袋,似乎是在問他原由。
他的聲音更加深沉了,輕聲說道,“對自己說好了,每年隻有一天才去想她!可是今天,還是忍不住多想了她一天!最近,我想她的次數越來越多了呢!”
“是不是因為,昨天忽然就夢見了她呢……”
皇甫禦人說著說著,感覺到了疲倦,他不禁閉上了眼睛。微風吹拂而過,那烏黑的發絲隨著微風輕輕飄動,卻也將他惆悵的俊容遮掩了。
“嘶嗚嗚嗚--”小青蛇嗚咽了一聲,耷拉下腦袋。
他感覺到自己的眼眶一陣濕潤,心裏盤旋著的疑問卻越來越大。他突然好想知道,不知道她是否記得他的話,不知道她是否還戴著那個手鐲……
更不知道她如今過得怎樣……
突然,他眉宇一皺,雙眼慢慢睜開,眼底的那份陰綠光芒深邃無底。他伸手撫摸著小青蛇,沉聲說道,“養精蓄銳一個月,繼續攻打下一個國家!”
“一條!你說說下個國家是打下歆月國還是東俘國?”他百無聊賴地問道,口氣更是輕飄。
小青蛇連忙甩了甩尾巴,卻是隨意地指向了東麵。
“嗬!那下一個就打下東俘國!”
他手指點在了小青蛇的腦袋上,猶如點中了那一片異國江山。
夜深透了,寒月一瓢高高地掛在空中,不知道什麼時候星辰被厚實的雲朵所淹沒了。這一夜的孤寂,冷得不僅僅是身體罷了,還有那一顆死了十年的心。
同一輪彎月下,古招歡忽然輕輕地顫抖了身體,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腕。
這隻手腕上,原告一直帶著的赤龍手鐲已經消失不見了。隻是手腕處,有一圈微微泛紅的痕跡,猶如胎記一般。
“冷嗎?”耳邊響起荻傲的輕聲呢喃,將毛毯裹在了她的身上。
她點點頭,伸手揪緊了毛毯,埋在毛毯下的手,卻輕輕撫摸過那一圈胎記。
半個月之後。
時間如水一般流逝,半個月時間一彈指轉眼度過。甚至是尚未讓人來得及回顧,就已經走得沒了影子,隻是日出日落依舊,月上眉梢依舊。
而南烷國,也依舊慘敗如廝。
士兵們將南烷國上下洗劫一空,將所有的金銀珠寶美女統統運回了皇甫王朝。整個南烷國被全盤挖空了,隻剩下些老弱婦孺,或是連走路都還搖搖晃晃的孩子。
稍許年長些的孩子都被派去城外埋屍,士兵們每日一早都會讓他們集合,到了日落的時候,才會押著他們回來。
整整半個月時間,卻也沒有將城外的屍體清理幹淨。顯然,還需要花上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完全處理完畢。隻不過在這段時間內,南烷的子民們卻接二連三地病倒了。
恐怕是因為這屍體過多腐爛的原因,瘟疫以及疾病開始散布。
孩子們病得昏睡不起,每天都有幼小的孩子死去。而婦孺們已經沒有任何辦法了,她們無力掙紮,連溫飽都成了問題,更不要提救治了。
眼看著孩子們一個個死去,南烷國在這半個月時間裏幾乎是處於水深火熱之中。
當下,瘟疫四處蔓延的消息終於傳到了莫不凡以及曲陰陽的耳朵裏。他們兩人得知此事之後,急忙奔到了大陽殿回稟主子。
侍衛們瞧見來人,朝著殿內喊道,“莫將軍到!曲軍師到!”
兩人在大陽殿外駐足等候了片刻時間,直到殿內響起更為深沉的男聲,“宣!”得到了主子的首肯,他們這才邁開腳步,走進了殿內。
大陽殿原本是南烷國每日朝堂議事的正殿,自從攻下南烷後,這大陽殿也淪為禦王閑來無事休息的之所,以及小青蛇棲息的地方。
剛進殿,就瞧見了一陣白刃刀光,讓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