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睢鷺走在大街上,聽著人們仍在議論紛紛,許多人仍舊在罵,在鄙夷,隻不過這次被罵被鄙夷的,主力從睢鷺變成了樂安。
畢竟,前一天的八卦還可以說人家公主身份尊貴,小白臉為了攀龍附鳳主動倒貼,最不要臉的還是睢鷺這個小白臉。
但第二天這八卦一出——
堂堂一個公主,為了個剛剛見麵、主動倒貼的小白臉就如此瘋癲。
實在是不矜持,不應該,不知羞恥。
於是,一堆詈語砸到了她身上:
擅權妄為、感情用事、潑婦無知、胡攪蠻纏、頭發長見識短……
哦,睢鷺還聽到了一個“為老不尊”。
“那位……不是這樣的人吧?”長順猶猶豫豫地說道。
雖然隻跟那位在馬車裏相處了短短一會兒時間,但長順卻直覺覺得,那位公主並不是那些人說的那樣。
剛說完,便聽他家少爺道:
“是,也不是。”
長順黑了臉:“少爺……”咱能說人話嗎?
睢鷺起身,在小二黑臭黑臭的臉色中結了帳,拉著長順,離開了這座據說京城公子哥兒們最愛來的有酒有茶更有美人歌舞的高級酒樓,去往下一個聽八卦地點。
一邊走一邊說:“長順哪,你看到剛剛小二的臉色沒?”
長順聞言,捂臉點頭。
看見了,怎麼沒看見。
從他和少爺一進酒樓,那小二看到他和少爺身上普普通通的衣裳起,眼神就有點兒不對勁兒了,而等到少爺一臉坦然地挑挑揀揀,最後卻隻點了一壺最便宜的茶後,小二的臉色已經是充滿鄙夷了。
“那你猜,若那小二若跟人說起咱們,會不會這麼說——嘿,今兒酒樓來了倆窮鬼,渾身上下掏不出二兩錢,還學人家公子哥兒來喝茶,哼!打腫臉充胖子!”
睢鷺兩手叉腰,下巴上揚,雙眼上翻,模仿那小二鄙夷的模樣。
“噗!”
長順被他家少爺這副模樣逗地直不起腰。
睢鷺迤迤然放下雙手,轉眼又是安安靜靜的美少年模樣,“唉,別光笑啊,你說,他會不會這麼跟人說?”
長順點點頭。
“那你覺得,他這樣說對不對?”
長順微微愣住,隨即道:“對,也不對。”
他和少爺的確隻點了一壺最便宜的茶水,但他當然知道,他家少爺去那酒樓是為了聽消息,而不是為了什麼打腫臉充胖子。而且——要說他和少爺現在沒錢也不對,公主派來的那位侍衛可說過了,若需要銀錢,便盡管對他說。
所以那小二若這樣說,對,卻也不對。
睢鷺頓時笑眯了眼。
“所以嘍,公主的事也是這樣的。”
——樂安公主為了那個主動倒貼的小白臉,咬死了今科探花盧嗣卿,跑到皇宮撒潑打滾,要皇帝徹查盧嗣卿的探花資格。
這句話裏,剝除掉主觀臆測,客觀描述便是——樂安公主要求皇帝徹查盧嗣卿的探花資格,僅此而已。
至於樂安公主究竟是不是為了他睢鷺,又有沒有撒潑打滾地逼迫皇帝——那些說八卦的人又沒親眼看見,又怎麼知道真相到底為何呢?
況且,就算眼見也未必為實,畢竟人是會偽裝的。
有人善於用華麗的外殼掩蓋自己汙穢的心,也有人靈魂潔白,卻會往自己的軀殼上潑上汙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