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鬱金府(2 / 2)

葛謹風又累又煩,還有幾分隱秘的興奮,他頭一次跳脫出太子的身份,全憑自己的智慧去做一個人,做一些事,第一次並不用考慮雙方背景就去斷一個案件。事情雖然很小,他卻以小見大,自己繼任天王之後,會有多麼快活:“琴童,人生恍若大夢。”

琴童淚眼汪汪,隻覺得太子一生太慘了。

葛謹風卻笑:“我有明珠一顆,久被塵勞關鎖。而今塵盡光生,照破青山萬朵。”

裁縫:“相公穿衣裳有什麼喜好?是要收緊一些,還是放寬袖子?”

葛謹風正要說話,隻聽屋外大聲喧嘩,人們紛紛扔下手裏的東西往外跑。

他直接往外走,琴童囑咐道:“腰身放鬆,袖口收成箭袖,我們公子喜歡前後開片的褲子,合圍也行,別在正麵交疊。”

來了一個壯年道人,打翻了十幾個人,闖到山上來:“聽說文寨主又要成婚,三番五次便宜了小白臉,莫非看不上俺?叫她出來!我要和她賭鬥!我贏了她,她就得給我做老婆!”

段玉衡段玉嬌倆人直接把風公子拎起來,架回屋裏:“這道士橫行霸道慣了,你別往前站。”

葛謹風氣不打一處來,嗔怒道:“他是個什麼東西,也敢來此放肆?”

段玉嬌避嫌,不和寨主的人說話,踢了哥哥一腳。

段玉衡痛的跺腳:“臭妹妹!風公子,你不知道嗎?當今天王崇道,最敬道人,殺了道人不是好辦的。這趙太真是趙將軍的替身道人,替將軍出家,若殺了他,趙將軍也不肯幹休。那老東西是天王功臣,又是南柯府守將。”

葛謹風暗暗點頭,心說你們隻管殺,趙將軍已經被皇後羅織罪名,不久就要下獄,皇後要給她哥哥謀南柯府守將的職務呢。滿朝文武都死一死吧,盡是些雞零狗碎,沾親帶故的破事!

趙道人叫喊不休。

文蜀剛換了喜服——紅色的直裾袍子,拿杏黃色回紋布條滾邊,雖然結了三次婚,但隻洗過兩次,依然嶄新。

正在端詳自己怎麼這樣好看,有帝王之相。

就聽人叫罵,顧不得換衣服,抓著練功用的銅餅,飛身上了房頂,厲聲道:“趙太真!”

白虎堂上突然出現一道人影。

葛謹風高聲提醒道:“南柯府守將就要更易了!”

文蜀驚訝於他竟然知道這件事:“你看這是什麼!”

趙道人一抬頭,一道紫紅色的光飛過,直奔他的嘴巴而來,打落了滿嘴的牙齒,打的下巴脫臼,直接昏死過去。

文蜀在去喝喜酒時聽說趙守將被換掉的事,再不留手:“滋醒他。”

張二張三和老殷立刻過去一掏‘水槍’,把人滋醒,弄了這假道人滿口。

葛謹風在屋裏一看,以袖遮麵,有些羞憤,又不敢流於言表,暗暗的跺腳。

文蜀站在房頂上,負手而立,華美的紅袍被風吹起,露出下麵的黑色衣褲:“空口白牙來和我賭鬥,你也配叫賭鬥?你這條命值得幾個錢?你豁出命去,能置辦下臥虎寨這偌大家業?朱英拿半個大湖,一條商道來賭,那才叫賭鬥。當今天王最敬道人,左右,拿剃刀僧袍來!”

就在趙道人的嗚咽聲中,左右把他的綢緞道袍、神仙方巾、白襪雲履統統扯光,當眾按著剃成一個光頭,逼著穿上僧袍。

變成一個和尚,可以殺掉了。

文蜀舒舒服服的拍了拍手,轉頭看向捂著臉的相公。越發好奇,輕飄飄落地,走過去:“風謹,說得好啊。”

二人進屋,裁縫就去外麵和婦人們一起做活。

文蜀看他臉上憤怒的紅白斑駁,暗自好笑:“每次說起朝中大小事務,你都了如指掌,談論及冰法來自於各地的鹽,鐵,茶特產,也是爛熟於心。富家公子隻因為風花雪月,絲竹管弦,歌舞升平,不應該知道這些事情。”

葛謹風賭她不知道簪纓世家的公子究竟什麼樣:“家學淵源,我們從小學的就是治民之道。”

祖傳的做官手藝,不會也會。

文蜀眯著眼睛,似笑非笑的盯了他好一會。

葛謹風對此頗有耐性,眨巴眨巴大眼睛,一臉真誠。

“你若能替我除掉朱大尹,不僅與我有用,簡直是我的心肝寶貝兒。我師父還在,他們不敢殺我。朱大尹還在,我不敢殺青龍莊。宋丞相還在,我不敢殺朱大尹。葛天王還在,我不敢殺宋丞相。殺了葛天王,天下大亂,我還沒有準備好。”文蜀抖了抖袍裾:“我要成婚,商奇總可能會大駕光臨,你和他們熟,看此事應該如何謀劃。”

葛謹風真誠的說:“我和商奇總不熟。”真的不熟,都隻是久仰大名,都沒見過麵。

文蜀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