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再加快速度,卻發現自己無法辦到了。
他隻好大聲呼喊最先跑向山坡篝火方向的維森。
傑西咳嗽著捶著打胸脯。
由於深深的恐懼,他的眼睛瞪得不能再大了:“你再喊,我的耳膜就要被震破了。由他去吧。最好讓他用拳頭,一下就打死幽靈麵具。”
珊杜深深地呼吸,再呼吸。
終於,他感到身體又變成自己的了,這才如釋重負地吐了口氣。
他們誰也不敢相信,自己剛才所見到的男孩,居然會變成一張幽靈麵具。
他們盡著最大的努力,爬上山坡,走到篝火旁邊。
瞿毅雙手抱著膝蓋,坐在篝火旁,眼睛又紅又腫。
顯然,他為爸爸的不幸遭遇哭泣過。
維森冷冷地站在他身邊,從兩個人的表情來看,他們之間一定發生了不愉快的爭吵。
瞿毅繼續把枯葉扔到篝火裏:“剛才沒有任何人來找過我,我沒讓任何人去請你們幫助我。算了!我自己也能夠找到爸爸。”
“這麼說,是幽靈麵具在撒謊了?”傑西深感不安。
聽到傑西的話,瞿毅的臉色在一瞬間變得蒼白無色。
他要傑西說清楚。
傑西把少年和幽靈麵具的事情告訴了瞿毅。
瞿毅緊咬嘴唇,渾身突然哆嗦起來,發出恐怖的尖叫聲:“不!不可能是真的!”
三個偵探被瞿毅的舉動嚇了一跳。
瞿毅揮起堅硬的拳頭,不停地猛捶自己的腦袋。
維森一把按住瞿毅的拳頭:“你這樣做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傑西所說的是剛才我們親眼所見。怎麼,你也見到過這樣的景象?”
“在夢中。”瞿毅泣不成聲,“我每一次在夢中,都能見到那個少年,還有他的幽靈麵具。我本以為,這隻是一個可怕的夢境——”
“快說,你所見到的男孩究竟是什麼模樣?”珊杜問。
瞿毅對他夢中的男孩進行了一番描述。
三個偵探吃驚地發現,瞿毅所說的人,與剛才他們所見到的少年是同一個人。
這麼說,世界上真有如此詭誕的事情?
這個戴著幽靈麵具的男孩,真可以出入夢境,還可以來到現實的世界當中?
他究竟是什麼人,是動物的保護者嗎?
為什麼明明瞿毅沒有要求他去請求三個偵探幫忙,他卻這樣做了呢?
可是,如果真是這樣,他為什麼又讓瞿天使吃一顆可怕的動物心髒?
事情看起來十分矛盾。
瞿毅不再是剛才那個傲慢冷酷的男孩。他痛哭流涕,請求三個偵探一定要幫助他,他不想再受到幽靈麵具的糾纏。
他承諾不再獵殺動物。
傑西對瞿毅的話不以為然,他認為一個人不可能這麼快就改變。何況,瞿毅隻是被恐懼威脅,而不是真心悔改。
維森的心思動搖了,但並不是真的想要幫助瞿毅。
維森對幽靈麵具產生了極大的好奇心。他想知道,在幽靈麵具背後是否真的隱藏著一個幽靈。
他更想知道,如果不是幽靈,一個人怎麼可以憑空消失。
珊杜把手搭到瞿毅的肩膀上:“每一個動物也都有自己的親人,在你殺死它們的同時,它們的親人也會傷心欲絕。但它們不會說人類的語言,無法選擇自己的命運。我親眼見到一個農場裏,一頭剛生下幼崽就得了重病的母牛被送進屠宰場。我們會幫助你,但希望有一天,你真的會醒悟……”
珊杜雖然這麼說,卻不對自己的勸說抱多大的希望。
他從瞿毅的眼睛裏,依然可以捕捉到冷酷與漠然。
三個偵探跟著瞿毅在附近山穀的樹林裏,尋找了整整一個下午。讓他們安心的是,並沒有發現瞿先生的屍體。
但一想到他的下落不明,大家的心髒就一直提到嗓子眼裏。
太陽快要沉下山穀時,他們開始朝幽靈溝外走。
走到瞿毅家的木屋時,天已經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了。
瞿太太似乎對幾個少年能夠尋找到自己的先生並不抱什麼希望。她目光呆滯地坐在火爐前,正在縫補破碎的手套。
瞿天使為哥哥和三個偵探,端來溫熱的飯菜。
麵對這個一日三餐都無法保證的家庭,三個偵探的心情都有點沉重。
吃完飯,珊杜與瞿太太聊起了天。
“為什麼不搬到別的地方去?”珊杜試探著問。
“我娘家在鎮子裏。”瞿太太說,“但我先生性格很怪,不願意到鎮上去。他無法忍受拘束的生活環境。我父親開了一家紡織廠,在裏麵上班就要早起晚睡。我先生非常討厭那裏的生活,也正是因為如此,我和父母的關係鬧得很僵。我不想再讓他們看到我的痛苦生活,就一直在這裏忍受著。”
“可是,今天,你還去了你父母家啊。”珊杜盯著餐桌下麵印有紡織廠廣告的塑料袋。
塑料袋裏裝著十幾副手套。
瞿太太掩麵哭泣起來:“是的。我母親非常疼愛我,一直暗中補貼我們的生活。要是被我先生知道,他一定會破口大罵的。所以——我默不作聲地拿回來一些東西,而不告訴任何人。這已經成了習慣。”
“現在,已經沒有獵人這個職業了。”珊杜說,“如果你的先生一直找不到,你要怎麼辦呢?”
“帶著我兒子和女兒,回鎮上生活。”瞿太太擦幹眼淚,“我早就不想再在這裏生活下去了。瞿毅的某些行為,已經非常像他的爸爸了。這是一件非常殘忍的事情。如果長時間這樣下去,會害了他們兄妹倆。”
三個偵探知道,瞿太太是指瞿先生會培養兄妹倆嗜殺的天性。
他們看向瞿毅。
他麵無表情地坐在爐子旁邊發呆,眼神十分迷茫。
“瞿毅九歲才上一年級。”瞿太太說,“他一直跟他爸爸到山上打獵。他喜歡無拘無束的生活,厭倦學習。這種可怕的習氣,居然受到他爸爸的表揚和鼓勵。我勸他,他從來都不聽。我先生的突然失蹤,為這個家帶來了不小的打擊。”
她看向兒子瞿毅:“如果你再繼續學你的爸爸,總有一天,也會這樣不明不白地失蹤。”
瞿毅似乎正下定決心痛改前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