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晚舟說罷後,真就沒見那姑姑再詢問白晚舟的意思,她索性就再次閉上了眼。
闔眸間,白晚舟隻覺得自己的頭越來越沉,越來越重,好像什麼簪子都被姑姑簪到了她頭上一般。
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再次有人開口,“王子妃,已經挽好發了,現在去更衣吧——”
白晚舟睜眼,見妝麵也已經被小侍女倒騰好了,原先長得並無半點大宛特色的白晚舟,如今似乎也有了幾分大宛人的味道。
她一點也不喜歡。
於是白晚舟便趁著更衣的功夫裏時不時偷偷蹭掉一點,沒讓人發現。
三兩個小侍女小心翼翼地侍奉在白晚舟身側,為她一層一層地穿上喜服,蹬上紅履,一點錯也不敢出。
看著渾身上下越來越多的紅色,白晚舟心底卻隻覺得厭惡惡心,沒有一點本應有的喜悅。
這前前後後一折騰,等到一應拾掇妥當的時候,軒窗外的一片天儼然已經明亮起來了,殿內的燭火也不知什麼時候被人依次熄滅了去,打開窗便足夠讓滿室透亮。
“時候尚早,王子妃就在殿內等候,若是有事便喚奴婢入殿,奴婢就在殿外候著。”那位姑姑朝白晚舟施了個大宛的禮節,便領著小侍女們退到了殿外。
原本白晚舟是並無睡意,但經過這幾個時辰的折騰下來,竟覺得有些困了,但她又不敢睡,便隻是不顧滿頭的發釵簪子紮人不紮人的,二話不說就躺倒在了床榻上。
望著都已經有些熟悉的床幔,白晚舟在想,今日南宮丞會不會突然出現,然後趁亂帶她離開呢?
但轉念一想,她又覺得既然大宛將這婚事昭告了天下,那必然是會部署更嚴密的人手,以守株待兔的,所以南宮丞出現了反而不安全。
可不管南宮丞會不會出現,她都得想辦法逃過這婚禮才行!
就是在這一瞬間,白晚舟頓時發了狠。
她迅速從藥箱裏摸出了把水果刀,死死攥在了手裏,等到合適的機會,她就殺了赫紮!
好在喜服的衣袖十分寬大,完全看不出來白晚舟手裏攥著什麼、會有什麼動作。
一個時辰之後,守在外頭的姑姑推開了門,朝殿內喚道,“王子妃,我們要走了。”
“嗯。”白晚舟淡淡應了一聲,眼底的思緒翻湧又很快被藏匿。
大宛成婚時的儀仗和東秦的也不同。
在東秦,成婚時男子坐在高頭大馬上,在一眾儀仗裏領頭,女子則坐在花轎裏,由轎夫抬著,跟在馬後。
而在大宛,不論是男子和女子都坐在以帷幔、珠玉裝點的轎輦上,而且是夫妻二人同坐,轎輦前後跟著的除卻侍衛、下人,還有聘禮和嫁妝,隊伍越浩大,便表示成親的人身份越尊貴。
大宛的新娘子不帶蓋頭,隻拿一柄長柄團扇遮麵,所以隻有一個姑姑虛虛攙扶著白晚舟走出寢殿,而其餘的侍女著跟在她們身後。
彼時迎親的儀仗就等候在寢殿外,白晚舟一眼就看見了坐在轎輦上的赫紮。
似乎是察覺到了這邊的目光,赫紮也偏過頭來,望向了白晚舟的方向,他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目不轉睛、毫不避諱地看著白晚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