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來,孫權通過鑿的洞口時刻觀察著呂蒙的病情。
花費重金,聘請醫生來診斷。
尋道人來作法,試圖為其祈福,驅病去災。
種種方法都試過後,呂蒙的病情不見絲毫好轉,反而是愈發惡化。
這日,他更仿佛是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呂蒙這一刻好似回光返照,差人去請求孫權前來稱有要事相說。
孫權聽罷,哪有絲毫的猶豫,迅速前往府中。
主臣相見,兩人都觸目傷懷。
還是呂蒙意誌堅強,強忍著淚水並未流下於眼眶中打轉,反過來安撫主上道:“主公,您不必傷感,”
“所謂生死由命,此自然之理。”
“蒙這一生長於軍旅,自小便在戰鬥中渡過。”
“此番我命不久矣,或許最為遺憾的就莫過於未給主公您攻取荊州。”
“此乃蒙之過也,若非當初執意勸您西征,也不至令我軍如今處在不利的戰局中。”
話至最後,呂蒙感傷之餘,也抱拳賠罪道。
“子明何出此言?你瞞著孤抱病出征也是為我江東開疆拓土,孤豈會怪罪於你乎?”
孫權眼中含淚,麵色悲痛的回應著。
“咳咳咳~”
說了一陣,呂蒙忽然是劇烈咳嗽起來,直咳得口中老血接連吐出,遍地都是。
“啊?”
“速傳醫……”
見狀,孫權頓時被嚇了一跳,下意識的便要傳醫生入內。
但卻是被呂蒙製止了,隻見他用手擦掉嘴角的血液,麵上浮著微笑之色,看起來頗為樂觀道:
“主公,不用了。”
“蒙還有一些話與您道來!”
瞧著呂蒙浮現著央求的眼神望著自己,孫權隻得作罷。
“陸伯言之事,末將已經有所耳聞。”
“陸遜文能定國,武能安邦,乃是出將入相之才,縱然一時皆有敗績,但主公不可完全將其棄之不用。”
呂蒙此時眼神清明,鄭重道:“若蒙不在,朱然、陸遜者皆是俊傑,可護佑我江東的良將。”
“牧守一方,可用朱然為將。”
“可如若敵軍大舉來犯,江東處於危如累卵之時,主公可用陸遜來抗衡敵眾。”
“論斷軍機,統籌將士之能,陸伯言遠在朱然之上。”
“主公可器重此二人也!”
一席話落,呂蒙的氣息漸漸低了下去,臉色也越發黯淡不已。
彌留的最後功夫,他朝著孫權麵露笑容,然後就永遠保留著了這份美好的表情。
“子明……”
隨著呂蒙沒了呼吸,孫權再也是抑製不住內心深處的悲痛,淚珠滴落,高聲大哭了起來。
漢延康元年,魏黃初元年【220】秋,江東大將呂蒙病逝於柴桑,享年四十二歲。
呂蒙病逝,孫權內心深處十分悲痛,長達多日茶飯不思,憔悴無比,軍政之事更是無心處理。
直到這日諸葛瑾談妥了用襲取到的沿江烽燧換孫桓的自由歸來稟告後,他方才從陰影中走出。
孫權先是謹遵呂蒙的遺願,遷朱然為昭武將軍,授符節假節,封西安鄉侯,前去換回韓當鎮守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