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豬腳湯
“想豬腳湯了嗎？”
少女盛好湯，放在周濤所坐的椅子邊上，在對麵的床上坐下來，嬌俏的笑著，羞澀中遮住了紅唇。
“是啊，美琪的豬腳湯很好吃。”
周濤端起來，勉強吃了一口，卻食不知味。昨天，明明吃起來很香甜的東西。
床上的少女體貼的笑著，抿嘴坐在對麵。安安靜靜，真正是靜若處子，多麼美好的少女啊！
“美琪，韓哥哥，問你一件事。”
左思右想，已經沒有時間。況且美琪，她也是愛著章一辰的，這也許對於她來說是一種幸福，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女人，不都有點傻嗎？
“好。”
美琪點點頭，把原本拿起來的書放下，關注於周濤。她知道周濤是不可能為了豬腳湯來找他，可是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不好主動問，隻好等。
“你，喜歡少爺嗎？”
周濤盡量讓自己笑著，卻覺得如同個虛偽的老鴇，要把眼前這個活靈活現的少女賣掉一樣！
他忽然恐懼，如果，那場婚姻變成現實，她還會這樣嗎，她僅剩的一點點快樂，一點點光亮，也許都會消失了！
原來，他根本不了解美琪。她的快樂，她的幸福，到底是什麼，從來沒有人知道，他們一貫得將她視為習慣性的存在，可是她的心，在他們眼裏，仿佛是空的，除了章一辰，隻有章一辰。
美琪一愣，垂下頭。但並非是羞澀的泛紅，而是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的。她想過，也許有一天她真的要嫁給哥哥，依照現在亞龍的狀況，哥哥的狀況。她嫁給他，幾乎是沒有選擇的。而且，哥哥也會為了保護自己，尤其在被寧莨絕殺，在中毒之後，她們結婚幾乎成了必然。
隻是，哥哥愛她嗎？也許疼，是有的，但愛，根本沒有。娶自己，一年前哥哥已經用行動說明他根本不願意！她長大了，知道這些年她的感情被稱作愛，隻是越是發覺，越希望哥哥也愛她，娶她，也是因為愛她。
有時候，她真覺得自己矯情。她愛哥哥，哥哥願意娶她，不是很好的事情嗎？可真正麵對的時候，心髒，痛得連同五髒六腑都撕扯起來了！
用力的，美琪點了點頭，不知是給自己決心還是為了在周濤麵前掩飾。
“如果讓你嫁給少爺，美琪，你願意嗎？”
幾乎是迫不及待了，他不想再這樣拖下去。拖得越久痛得越深，就像傷口，忍住那一時的痛解決掉，過後就會忘記。
“好。”
少女點點頭，稱得上模棱兩可的回答，隻是傾向於願意而已。隻是她顯然並不想說出我願意那三個字，就連周濤也覺得，這三個字那麼神聖，不該在此時此刻說。
但是，她沒有機會了。章一辰甚至連一場普通的家宴都沒有準備，更別說，為她舉行那樣神聖的儀式。
“美琪，韓哥哥必須告訴你，現在亞龍，還有少爺，還有章家的狀況，你也知道，都不太好，恐怕婚禮。”
恐怕婚禮，不能舉行！他，說不出口！不能舉行婚禮，對一個少女來說，對章家來說是多麼可笑的事情！名門寧氏，沒有錢為大少爺舉辦一個哪怕最簡單的婚禮，甚至連形式都“不走”！
“沒關係，韓哥哥，我知道。”
美琪，一共說了三句話，聽起來幾乎是脫口而出，可對於她來說，卻仿佛是從心口嘔血而出的，一字，一滴血。
對於不喜歡的人，對於身份地位不配的妻子，章家大少爺確實沒有舉行婚禮的必要。他們之間，就像小言裏的契約，她做他的妻子，安撫葉鬆，他給她保護，讓她平安，其實就是利益的交換。
所謂幸福，所謂愛情，在這些赤裸裸的利益麵前，真不算什麼，上流社會，一直如此。她早已不渴望用自己的心來溫暖，哥哥給她的已經足夠多，有疼，她真該滿足，也該學會報答。
“美琪，你，你可以提出一些要求，比如，那天準備特殊的家庭宴會或者，我記得你看過婚紗。”
每一句話，周濤說得都異常困難。他口幹舌燥，覺得房間太熱，又覺得自己穿的衣服太緊，可他知道，這些反映都不是正常的，而是，他愧疚！
“謝謝韓哥哥，沒關係。”
美琪站起來，她素來不會作出送客的意思，所以在那時候周濤甚至不知道她的目的。她一直沒有把這裏當作自己的家，或者，當作屬於她的東西，所以哪怕很愛惜，很珍惜，卻仿佛從來不敢拒絕任何人。
周濤愣了片刻，見美琪呆呆得站著，頭一直深垂在胸前，才意識到少女也許需要個單獨的空間。他同樣站起來，遲疑片刻，還是離開了。
出門，章一辰就早走廊欄杆前坐著，手中一杯紅酒，在陽光中細細搖蕩著，仿佛個妖嬈的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