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2 / 3)

隻這日,霍炯正正雨佳當鋪的庫房指示心腹將銀錢裝箱,外頭再鋪上布匹,若是開箱查驗,也不過一箱一箱布匹罷了。卻聽得外頭人聲鼎沸。霍炯使人出去查看時,卻是有個外地行商因到當鋪當了件龍泉寶劍。那外地人非說寶劍劍鞘上鑲的寶石少了一顆,這頭掌櫃又不認,兩廂爭執起來。

霍炯向來是個仗勢欺人的,但這段是日哪裏敢十分和人爭執?聽了心腹回報,少不得命人告知掌櫃息事寧人。可那外地人也是個倔的,竟定要和掌櫃分辨清楚,嚷嚷起來,讓街上路過的行人街坊評理。眾人看時,隻見一柄寶劍,劍鞘上鑲著各色寶石,顆顆燦爛光華,不是凡品,便是一粒也難求的,難得這一柄寶劍上鑲嵌了六顆。

卻聽那外地人說:“我這把祖傳寶劍名為七星追月,劍柄一顆雀卵大小的美玉,剔透晶瑩。劍鞘七粒寶石鑲嵌成北鬥七星狀,鬥柄正對劍柄美玉,眾位不信的皆可上前查看,看我說的是否有假?偏昨兒我走背運,街上被人扒了錢袋,我在對麵酒樓吃酒無錢付賬,才當了此劍,說好等我尋著友人,取了銀錢便來贖劍。隻這一日功夫,這劍鞘上為首的一粒極品紅寶石就不見了,不信眾位看看。”

說著,外地人將寶劍拿這手上向前一伸,將缺了寶石的劍身對著眾人。眾人看時,隻見一柄寶劍,劍鞘之上六粒寶石,用赤金掐絲鑲嵌著,做工精致,顯是出自名家之手。六粒寶石色澤各不相同,但晶瑩耀眼,粒粒價值千金。偏接近劍柄處赤金掐絲中間空出一個小凹槽來,果然不見來一粒寶石,看得出印記尚新,那粒寶石新丟了不久。

圍觀眾人看了,少不得議論開來,那當鋪掌櫃隻聽人群中有人說:“這位客官的話倒不像哄人,那裏明明白白缺了一粒寶石。這當鋪也太過心黑了些,不過一晚功夫,便盜人一粒珠寶。”其他人也盡皆附和,皆是指著當鋪黑心雲雲。

掌櫃待要分辨,那外地人又說:“眾位鄉親也都知曉,當鋪開門做生意,最是欺詐人。一件八成新的東西送給他們,非得在當票上將你的物品寫個破破爛爛,為的便是壓價。若是我這把寶劍昨日便是缺了一顆寶石的,還不知道他們當票上在怎生寫呢,大家不如來看看這當票,可明明白白寫著龍泉寶劍一把,鑲嵌白玉一塊,彩色寶石七粒,怎麼隻隔一晚,倒隻有六粒寶石了。”

人群中有識字的上前看時,果然當票上寫得明明白白。眾人越發高聲指責這當鋪是黑店。

霍炯知曉此時當鋪鬧市絕非好事,忙命掌櫃照價賠償。可是那掌櫃明明昨日寫當票的時候,便寫明了缺了一粒寶石,此刻的當票上有寫著七粒寶石了。掌櫃知這外地人乃是故意鬧事,但既是老板有命,也不好說什麼,隻得一麵稟明餘老板實情,一麵出來笑嗬嗬的和那外地人商議,一粒寶石該當賠償幾何?

餘老板聽了實情,不敢怠慢,忙去告知霍炯。誰知那外地人成心鬧事,非要自己原來那粒寶石,這頭因有個餘老板中間傳話,一來一回耽擱了時日。

霍炯聽完餘老板說明,暗道不好:霍炯心知怕是不知怎麼走漏了消息,也不知這外地人受誰指使,忙吩咐餘老板封了庫房,起身意欲從後門逃走。卻聽外間說,那外地人身邊小廝已經報了官,此刻官差已經包圍了雨佳當鋪。

霍炯嚇出一身冷汗,卻情知逃脫不掉,便先躲入餘老板挖出來的地下室。外頭圍觀眾人見官差來了,也便散了。

卻說為何官差來得那樣快,原是絳佑帝手下有個製假高手,偽造書信模仿字跡皆能以假亂真。南安太妃收到那封霍炎讓其備銀運出京城的信並方才外地人手上那張當票,皆出自於此人之手,便是霍家人和當鋪掌櫃,也沒看出書信和當票乃是造假。所謂運出銀兩,不過引蛇出洞罷了。南安太妃母子果然中計,親自帶了官差找到霍家私藏金銀的私庫。

前來包圍雨佳當鋪的並非順天府衙役,而是京營官兵,帶隊的偏又是龍禁衛柳湘蓮。

雨佳當鋪所在的城南並非富貴人家住的地方,因而房舍建得極為密集。雨佳當鋪不曾暴露的時候,這些貧民房舍自然是極佳的掩護。但也因此,雨佳當鋪結構簡單,沒有極大的地下室,也沒有朗闊的空間布置複雜的機關,查抄起來極為省事。沒用多少功夫,柳湘蓮便帶人直奔庫房,起出成箱成箱的金銀。又帶走了雨佳當鋪的賬簿。

雨佳當鋪不過一家不起眼的小當鋪,賬簿流水有限得很,霍家貪贓來的這些金銀也不敢直接做倒賬上,因而雨佳當鋪的賬隻需隨便一看,便能看出巨額金銀來曆不明。餘老板說不出這些巨額金銀的來曆,柳湘蓮自然名正言順的命人將金銀運入戶部待查,餘老板也下獄待審。

霍炯在地下室躲了一日,待得官兵都走了,才屁滾尿流的回王府,南安太妃已經得了霍家這些年貪贓來的幾百萬銀錢,都已經運往戶部的消息。母子兩個相見,霍炯依舊嚇得一臉的土色,尚未恢複人色。南安太妃屏退下人,霍炯才對南安太妃道:“母親,昨日官兵來那麼快,我總覺得我們被出賣了,也不知是不是老餘靠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