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安也趁著這一時機把他的蠹痕力量催動到了極致。此時此刻,如果沒有那第一層隔絕聲光的蠹痕,一個站在巴丹吉林廟外的人將會看到寺廟內閃爍著朝霞般金黃中帶著七彩的瑰麗光芒,耳朵裏聽到的卻是無法分辨的低沉轟鳴,有可能直接導致耳鼓膜受損。就像王璐說的那樣,劉安畢竟是由魔王親手賜予力量的“半魔”,他所能迸發出的蠹痕的威力,即便是四大高手也難以望其項背。
“接下來,你將親眼見到一些你在噩夢裏也見不到的東西。”劉安的聲音在那不間斷的詭奇低吟聲中顯得分外猙獰,“但你不必害怕,因為……”
他的話並沒有說完,因為就在這一刻,令人難以置信的一幕出現了——王璐剛才射入金色裂縫裏的蠹痕竟然重新折返回來,以更快的速度射向了劉安!
劉安畢竟不是真正的半魔,在全力施為擴展金色裂縫的緊要關頭,完全沒有任何防備。何況王璐的蠹痕反射得如此之快,真的就像一道光一樣,他既閃避不及,也無法抵擋。
一聲近似於玻璃碎裂的爆響之後,劉安被赭石色的蠹痕整個包裹在其中,然後在短短的幾毫秒之後,赭石色消失了,他也消失了。
——他對王璐蠹痕的判斷一點也沒錯,果然是能在瞬間將人吞噬到異度空間中。
劉安被吞進了異空間裏。他的人消失後,他所布置的蠹痕也瞬間消散,金色的裂縫開始迅速縮小,在軍警們循著突然爆發出的聲響衝進來之前就消失無蹤。
當然,王璐也已經把自己轉移到了廟外,並沒有被抓住。
她坐在一輛空空的軍車裏,把兩腿放在方向盤上,姿態悠閑地看著外麵忙忙碌碌的人們,輕笑了一聲:“這回沒有外人看見,倒是鬧不成大新聞,就是專家們又要頭疼死啦。”
她把頭往座椅上一靠,臉上的笑容忽然消失了:“對不起了,前輩。如你所說,你並不是真正的半魔,我還是能找到機會偷襲你的。其實我也很想打開那道裂縫,親眼看一看裏麵到底有什麼,可是我不敢,我真的不敢。”
“因為鬼門洞開的那一天,就是萬物俱滅之時啊。”
“卑微如螻蟻的我,沒有這個膽子。借我十個膽子也不敢。”
二
金剛仍然很暴躁。這隻壞脾氣的貓除了主人魏崇義之外,誰也不認,誰也不服。然而馮斯早已不是昔日的吳下阿蒙,金剛的精神攻擊的伎倆對他已經不起作用,掙紮了一陣之後,隻能束手就擒。但從那凶惡的眼神可以看出,它仍然對馮斯和薑米抱有極深的敵意。
馮斯用蠹痕創造出兩個舒服的座墊,又創造出一個火爐,和薑米一起坐了下來。薑米看著被束縛在羅網裏的金剛,發問說:“現在我們倒是按照魏老頭兒的指示找到金剛了,可是接下來呢?接下來又該做些什麼?”
馮斯誠實地搖搖頭:“我不知道。畢竟老頭兒除了那個沒有寫完的‘瘋’字之外,什麼多餘的信息都沒有留下。這位金剛兄看來又對我很不友善,隻能先抓住它,再慢慢想辦法。”
“這隻貓到底重要在什麼地方啊?”薑米忍不住問。
“到目前為止,我隻知道它有精神控製的特殊能力,有可能是被之前的主人改造過,有可能是機緣巧合收到過魔仆的影響。”馮斯說,“它能夠對抗那兩隻西藏魔鼠,也能夠給人類製造幻覺,我能激活這個千呼萬喚屎不出來的蠹痕,也得靠他不斷地給我施加精神攻擊……等等,是不是這就是魏老頭兒的意圖?”
“你是說,故意讓金剛攻擊你的精神?”薑米問。
“有可能,但未必是金剛來主動攻擊。”馮斯說,“這隻貓雖然脾氣不大好,腦子是很聰明的,不然也不會一直躲在這兒,那麼多守衛人都發現不了。它現在知道我比它厲害,它不會輕舉妄動的,對不對金剛?”
他最後一句話畫風陡轉,竟然像是在逗一隻無用的寵物貓,金剛憤怒地叫了一聲,惡狠狠地瞪著馮斯。馮斯不以為意,轉頭對文瀟嵐說:“那些守衛人家族裏倒是應該有不少懂得幹擾他人大腦的高手,比如我當初抹掉你的記憶就是找路晗衣幫的忙。但是現階段,我並不想讓別人知道金剛在我手裏,所以估計我們得把金剛兄帶在身邊慢慢琢磨對付它的辦法了。”
“沒問題,我喜歡這隻貓,有個性!”薑米居然做出大喜過望狀。
“不以貌取貓,果然女中豪傑!”馮斯翹起了大拇指。
金剛把身體蜷成一團,似乎是決意不再搭理這兩個瘋瘋癲癲的人類。
於是馮斯把金剛帶回了市區。張聖垠已經替他租了一套新房子,這次房子寬敞不少,有兩間臥室,倒是不必再擠沙發了。
馮斯用蠹痕專門創造了一個特殊的小鐵籠,把金剛關在了其中。這個籠子不但足夠結實,還能屏蔽金剛的精神攻擊,以免薑米受到侵擾。
金剛果然是智商高,知道自己鬥不過馮斯,索性也不反抗掙紮了,每天在籠子裏吃了睡睡了吃,幾天下來長胖了不少,倒是有些回複了昔日的胖大體型。但馮斯每天想盡辦法地觀察它、撩撥它甚至於嚐試激怒它,它都不給出任何回饋,擺明了要死皮賴臉到底。
馮斯別無他法,又不願意向各大家族求助,連何一帆也沒有通知,隻能這樣陪著金剛幹耗著了。這一段時間裏,他最擔心的就是身邊的朋友裏唯一還安全的關雪櫻也出什麼意外,不過關雪櫻倒是始終平安無事。然而,失蹤了的文瀟嵐、寧章聞和範量宇始終杳無音信,在巴丹吉林廟裏消失的梁野也沒有任何消息。
之前在普通人的世界裏造成恐慌的精神病爆發也得到了抑製。確切地說,沒有人知道應該怎麼抑製,它自己悄無聲息地漸漸消失,並沒有帶來很多人猜想中的全球性的新型瘟疫。除了科學家們仍然憂心忡忡之外,普通人害怕了一段時間後,也就慢慢淡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