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叔是高興,高興我的鬱兒要和我永遠在一起。”
噘著的嘴變成苦澀的笑容,眼前的溫鬱漸漸模糊起來,她留著眼淚,依然死死地抓著雲息庭的手,好似有什麼人在拉扯著她,讓她越攥越緊:“對不起師叔,我要走了。”
“鬱兒,你要去哪……”
“去我該去的地方,回到我本該屬於的世界……”
“鬱兒,不要走,鬱兒……”
雲息庭突然驚醒,耳邊是夏荷的聲音,而抓著他胳膊的人亦是夏荷:“雲教主,你醒了嗎?我要為長公主梳洗打扮了。”
原來隻是一場夢。
他看了看仍躺在床上的溫鬱,冷汗已經把他的衣裳浸濕。
那夢卻如此真實又那麼縹緲,夢中的溫鬱,笑著哭著,那麼美那麼動人。
雲息庭站起身,讓出地方來,他看了看外麵的天色,也是時候去換喜服了。
“我的衣裳呢?”
“在院子另一間房裏,艾姐姐已經把雲教主的喜服燙熨好。”
說了一聲多謝,雲息庭邁步離開房間。
這幾日來他廢寢忘食,更別說梳洗打扮,這大喜的日子,也該好好準備一番。
隻是這幾日,他寸步不離溫鬱身邊,就連梳洗這短短片刻功夫,他都覺得度日如年。
換上大紅色的喜服,整理著自己的鬢發,門突然被敲了敲,之後墨錦衍進來。
“有事嗎?”雲息庭淡然地看著他,麵無表情的臉上,多的是蒼白憔悴。
雲息庭仿佛老了幾歲,平日裏挺拔的身姿,亦在內傷的折磨下,稍顯佝僂。
“有些事要與你商量,朕知道你不想聽,也或許會經受不住,可話還是要和你說明。”
還有什麼是他此時經受不住的呢,單看墨錦衍的神色,應該不是溫鬱出事了。
“你說吧。”
“溫鬱千裏迢迢讓我過來,是讓朕把她帶回寧都,在千翠之巔你也聽到了,她的願望,朕必須遵守。”
或許雲息庭已經想到他要說什麼。
是啊,溫鬱的話,他們都不想違背。
一個是娶她進門,讓她成為雲息庭的妻子,一個是把她帶回寧都,不讓她留在傷心之地。
“萬一溫鬱有什麼不測,帶你們成親之後,朕想把她送回寧都。”
雲息庭有什麼資格反對呢。
唯一能做的,就是讓溫鬱心無旁騖地離開。
“我可以答應你,但我有個要求。”
墨錦衍點點頭,他什麼要求都會答應。
“把我也帶回寧都,和她葬在一起。”
墨錦衍皺起眉:“你……”
“拜托了。”
及時將至,雲息庭朝墨錦衍微微欠身,又整理了身上的衣裳,伸手去拉關著的房門。
就在這時,外麵突然哭喊了起來,是夏荷哭著喊大夫的聲音:“快去找大夫,長公主不好了,雲教主,長公主不好了。”
顫抖的手差點連房門都拉不開,要不是墨錦衍還能保持一分冷靜,這兩個人大概連半步都邁不開。
跌跌撞撞,踉踉蹌蹌,雲息庭跑到溫鬱床前時,大夫已經在給她查看。
沒有一個人說話,就連哭聲都被壓抑起來,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大夫。
隻見大夫在給溫鬱診脈過後,起身搖搖頭,然後緩緩跪下:“陛下,長公主已經去了。”
除了漣殤教的親友,隨墨錦衍一起來的太監宮女,燭九陰和侍衛,全都撲簌簌地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雲息庭撥開所有人坐在床上,他拉起溫鬱的手,把身體中唯一一點力氣,全都凝結起來。
“我不會讓你有事,你不會有事。”
真氣從心脈傳達到手上,雲息庭立刻運功,拚死最後一絲力氣,把瀲情絕真氣傳輸到溫鬱的身上。
一口血噴出後,是他最後掙紮的怒吼,他猩紅著眼睛,口鼻中不斷流出鮮血來。
“教主,鬱兒已經去了,再輸入真氣,連你也……”艾歌見他不止口鼻流血,就連耳朵也開始流出血來,再這麼下去,雲息庭也會氣絕身亡。
“息庭,你會死的!”尹孤晨也走上前,想要去拉他,可又被陸銀拉住。
這時被打斷,更會要了雲息庭的命。
“鬱兒,你撐住,你撐住……”雲息庭還在怒吼,像要把所有力氣榨幹一般。
又是一大口鮮血噴出,在他絕望的喊聲過後,一股從未有過的強烈勁風,從他體內放射出來,震得屋內所有人全都後退了幾步。
雲息庭體內的真氣沒有了,他體內的瀲情絕消失了。
“吉時到。”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之後的沉默,讓所有人不知該做些什麼。
墨錦衍被人攙扶著,坐在椅子上:“吉時到,讓他們成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