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唯獨不見雲息庭。
閉上眼睛再睜開,還是不見她愛的那個人。
答案已經很明顯了,不是嗎?
“你們覺得是告訴我雲息庭戰死沙場,我哭一哭釋放出來好,還是瞞著我,讓我備受煎熬好?”
趙林聞言,讓夏荷把他攙扶起來,硬生生跪在溫鬱麵前。
下跪的還有燭九陰幾人,以及滿屋的宮女太監。
溫鬱又閉了閉眼睛,轉頭看向下跪的幾人:“他是怎麼死的,痛苦嗎?”
趙林已經哭得說不出話來。
燭一言看了一眼墨錦衍,在得到肯定的指示後,開口回答:“胸口插了三刀,在對我說完滅鄭軍一個不留後,被鄭人拖走。”
“然後呢?”溫鬱像是在聽故事,不哭不鬧,極為平靜。
“溫將軍和陸將軍趕到,殺死鄭軍最後的五萬人,我們在衛錦河中,找到了上將軍的……”
屍體二字,燭一言實在說不出口。
溫鬱似有似無地點點頭,又看向趙林:“趙大哥一直和他呆在一起,他出戰之前,有沒有帶著一個香囊?”
香囊……
趙林停止了哭聲,從懷中掏出香囊來,交給溫鬱。
奇醜無比的香囊,繡著兩隻歪歪扭扭的小兔子。
慌忙打開香囊,裏麵空空如也。
“裏麵被疊成小塊的紙呢,上麵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字?”
“在一次抗敵中,上將軍的香囊被敵軍砍斷了,差點丟了,便一直沒帶在身上,這個香囊是長公主送的,上將軍當成寶貝,臨行前收拾將軍的遺物,這香囊放在上將軍的枕頭下麵,我特意帶回來交給長公主。”
溫鬱的臉上終於有了些表情變化:“我問的是紙,密密麻麻寫著許多字的紙。”
趙林搖搖頭:“不,不知道……”
“我看見有紙。”燭一言很肯定地說道,“在發現上將軍時的確有幾張紙漂在河上,可上麵並沒有字,而且打撈的時候全都損毀了……”
直到這時,溫鬱才哭出來。
艾歌抱著溫鬱的上半身,聽著她撕心裂肺的哭聲,頓時淚如雨下。
雲息庭不在了,唯一有可能把他帶回現實的小說,他也沒帶在身上。
“為什麼隻有他沒回來……”
“燭一言,你說過他是天策上將軍,隻會在戰場外指揮,不會上戰場殺敵……”
“墨錦衍,你說你可以放棄一切,也要讓雲息庭活著站在我麵前……”
“全是騙子,你們全是騙子。”
整間屋子,除了沉默便是低聲的抽泣。
“溫鬱……”墨錦衍還想說些什麼。
“出去,你們都給我出去!”
如童飛煙所願,溫鬱僅存在這世界中的理由,完全沒有了。
寢殿內空空蕩蕩,除了溫鬱之外,隻留下陶星河一人。
陶星河的眼眶泛紅,強行抓著溫鬱的手給她把脈,然後拿過藥箱來,取出銀針。
身懷有孕,實在經不起如此悲傷。
他要讓溫鬱先冷靜下來,哪怕先讓她好好睡一覺,給身體一個緩衝的機會。
“別喝藥了,再喝藥的話,你的孩子會受到影響,我現在給你紮一針,你好好睡一覺。”
“他沒有帶著我寫的小說……”溫鬱抓著被子,放聲大哭著,“唯一一絲再見到他的希望,沒有了……”
“人死不能複生,你就算哭死了,他也不會回來,又談何再見到他。”
溫鬱聽後,激動得坐起來:“不,我可以帶他離開的,我可以把他帶回到我的世界,他不願意嗎?為什麼沒有帶著我寫的小說,為什麼放棄唯一和我再見麵的希望。”
“溫鬱!”
“他說過相信我說的話,會一直帶著我的小說……”
不,或許他一開始就沒有相信,不過是溫鬱說的,他不願違背罷了。
如若不是親身經曆,誰又能想到,會有穿越這一說呢。
陶星河再次抓住她,在她的穴位中紮了第一針:“燭一言說,他走之前,唯一關心的人是你。”
再拿起一針紮下去,溫鬱安靜了下來:“他隻說了三句話:鬱兒好嗎?讓鬱兒好好活著,還有殺光所有鄭軍。”
溫鬱有了些困意,盡管拚命睜著眼睛,依然抵不過意識逐漸模糊。
陶星河起身,把溫鬱放倒,平躺在床上,又給她紮了第三針:“你知道鄭國是誰帶兵嗎?是墨錦晟,雲息庭想親手手刃仇人,才帶兵衝進敵營,墨錦晟的腦袋被燭一言一刀砍下來,雲息庭大仇得報了。”
“他走得很安詳,唯一放不下的隻有你和你們的孩子吧……”
聽著陶星河的話,溫鬱漸漸閉上眼睛。
或許是吧,大仇得報,師父季涼謙泉下有知,也可以安心,雲息庭他做到了。
遺憾的是,他答應溫鬱的事,卻沒有做到。
“雲息庭,不出意外的話,我們這輩子都不會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