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色的眼睛又退得遠了一些。老張打著大電筒衝出來,後麵湧出了十幾條光棍,手電光照著門口那隻狼,那是隻正在哺乳的母狼。聽師傅講,狼怕火,怕燈,可這匹狼,似乎什麼都不怕,它沒有退縮,那雙閃光的眼睛與人們對視著,碧野的長斧飛過去,就可以準確地砍中它,可它沒有動。稍遠點兒的一雙雙綠光來回地竄動,狼似乎在部署新的攻勢。
“快把狼崽放出來。”有人大喊。
“快去!”老張大聲地命令。狼崽被提出來放在地上,人們閃開一塊空地,母狼小心地走上前舔舔狼崽,看看人們,張開大口輕輕銜起狼崽跑了,漸漸地綠色的眼睛都退去了,碧野轉著圈兒看黑旋風,全身摸摸,並沒有傷。
“誰把我的馬鬃剪了。”他憤怒地大喊。
人們把那隻還有口氣的狼打死了,拖進地窩子來,那是條男狼。大家七手八腳一邊剝皮,一邊講著剛才的驚險。碧野一句話也不想說,迷糊娘子往他額頭的傷口上摁棉花灰,老張卷了一支挺長的煙,點燃了給他,說:“抽一支煙,壓壓驚。”
碧野吸了一大口,眼淚嗆出來了,那是他第一次抽煙。
“誰剪了我的馬鬃!”他咳嗽著喊。
“行了,鬃剪了還能長出來,可你剛才衝出去,多危險呀,看都沒怪罪你,你還來什麼氣呀。”老張坐在碧野的身邊說。
他覺得老張說的在理,可他不能不救黑旋風,他心裏想:“是誰把黑旋風的鬃給剪了?”
那個夜裏大家美美吃了一頓狼肉,碧野一口也沒吃。他把那男狼的骨頭拿到山坡上埋了,做了小小的墳墓,樹了一塊木牌:“狼父之墓”。
那張狼皮歸碧野了,後來就一直鋪在他的車前板上當坐墊。
第二天早晨發現,野狗拉柴禾的那匹騾子被狼掏開了肚子,腸子流了一地,死在地窩子後麵。
師傅趕著大車來了,帶來了碧野的前套馬,光棍突擊隊又休息了一天,收拾好東西,回家去。那張狼皮歸碧野了,後來就一直鋪在他的車前板上當坐墊。
第二天早晨發現,野狗拉柴禾的那匹騾子被狼掏開了肚子,腸子流了一地,死在地窩子後麵。
師傅趕著大車來了,帶來了碧野的前套馬,光棍突擊隊又休息了一天,收拾好東西,回家去。
在裝車的時候,碧野看到有個口袋鑽出幾根很粗的黑毛,他抽出來,是長長的馬鬃。
馬鬃馬尾是很值錢的,一般的馬沒有黑旋風那麼好的鬃和尾,也沒有那麼多,黑旋風的鬃和尾加起來大約能賣幾十元,可不是一個小的數目。那個裝著馬鬃馬尾的口袋很特別,藍底白花的布,碧野認識,那是迷糊娘子的口袋,於是他什麼也沒說。
從大龍口趕車回家,歸心似箭,碧野回到家,那已經不算是家,母親不在,能算是家麼?
天漸漸地黑了,夜漸漸地深了,沒有點燈,屋裏已經不生火,陰陰的冷,碧野啃了幾口從大龍口帶回的幹饅頭,喝幾口涼水,躺在土炕上,淒涼孤獨襲來,蛐蛐兒叫著,老鼠窸窸窣窣的。
若溪帶了建華來,還帶來了吃的。碧野連忙點起他的大馬燈,燈罩子擦得賊亮。
若溪聽碧野講大龍口的故事,建華也聽得很著迷,她甚至流淚了,說:“那個狼爸爸一定有很多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