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落聽後大驚,“王大春在做‘養馬’生意?這可是死罪一條,免死金牌都不管用,難怪他敢這麼肆無忌憚在山裏為非作歹,這是自絕後路了。”

李宓說道:“現在看來,封家五十七口人的死因暫且不論,之後二十年渠柳村的鬧鬼傳聞,八成與他脫不開關係。老道士所掌握的秘密,也許就是有關王大春養馬的東西,所以才被拷打滅口。”

沈落點點頭,“那麼現在隻需要等曹少澄從縣衙搬救兵來,就可以直接抓捕王大春了。”

這時,拿上煙袋出門的柳三喜又回來了,他急匆匆扛起院裏鐵鍬,作勢又要出門。

沈落喊住他,問出什麼事了,這麼慌慌張張的。

柳三喜道:“昨晚大雨,山洪又爆發了,把出村的路全給堵死了,村長正組織所有人進山開路呢!”

李宓和沈落一驚,隨後立即起身。

在穴道解開後,李宓找了兩根棍子做拐杖,蹦跳著隨沈落出村查看。

村子外茫茫一片綠色泥漿,夾雜著碎石和枝杈的山洪從村前橫過,直搗東邊一線天地勢的斷崖。

腥臭的泥漿味不停鑽入鼻孔,村民們正熱火朝天的捂住口鼻挖開淤泥,村長王大春在旁指揮著,餘光瞥見拄著雙拐的李宓時,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李宓看到他就一陣火大,扭過頭,沈落走回來說道:“我剛剛問了幾個村民,山洪從昨天中午就開始了,到夜裏突然變大,想要平安無事穿過山洪離開,難如登天……”

見沈落憂心忡忡的模樣,李宓猛然記起來,“曹少澄,他走的時候山洪還在繼續,肯定離不開村子,他怎麼沒回來?”

兩人臉色瞬間都難看起來,這種情形下曹少澄沒有返回,說明他已經嚐試強行越過山洪離村了。

可眼前這片山洪,淤深泥厚,就算練武練成個陸地神仙,也飛不過去。

曹少澄很可能出事了。

李宓腦袋轟地一下,雙拐扔到地上,所幸被沈落及時扶住,攙到不遠處的石頭上坐下來休息。

“這個笨蛋,明知過不去還逞什麼能啊,白白丟掉性命,傻不傻啊。”李宓哀歎道。

沈落拍著他的背,安慰道:“也許他吉人自有天相,僥幸闖過去了也說不定。”

李宓卻不信她的話,剛剛就連沈落見到這片山洪都一臉懵,說明她壓根沒把握闖過去。

現在,隻剩他們二人留在渠柳村,案情一片渾沌,看不到絲毫光明。

過了良久,李宓歎口氣道:“沈捕頭,你相信我嗎?”

沈落點了點頭。

“那你怕死嗎?”

“自然不怕。”

李宓扯扯嘴角,“渠柳村的案子,最大嫌犯就是王大春,但我們現在一沒外援,二沒證據,很難扳倒他。而且這幾天咱們不斷攪局,就算王大春沒反應,他背後的東家也該有所警覺了,所以近段時間他們會逐漸收斂,避過風頭,到時咱們再想找證據抓人就麻煩了。”

“你有什麼主意?”

“王大春是村長,在村裏有極高的威望,而村裏人之所以膽小怕事,一方麵是因為不舍得王大春許諾的富足生活,另一方麵是因為封家詛咒。”

沈落點點頭,見村民都在遠處,湊過來讓他繼續講。

“王大春前些年那麼多時間,都不肯讓村民重修官道,如今隻是個小小的山洪將出村的路堵了,他卻大張旗鼓招呼村裏人來修,你說是為什麼?”

“是因為封家詛咒?”

李宓嗯了聲,“猜得沒錯的話,封家詛咒的謠言就是王大春弄出來的。如果七天過後咱們沒有離開村子,他就隻能設法殺死咱們以確保詛咒繼續震懾村民。可王大春清楚咱們不好殺,所以才會緊急開路,趕在第七天前將我們趕走。”

沈落明白了,“你的意思是,無論這條路通不通,隻要咱們留在村子裏,七天過後安然無恙,所謂封家詛咒的謠言也就不攻自破了,到時渠柳村也就沒有神秘感了。而一個毫無神秘感的村子,遲早會暴露所有的秘密。”

“不就如此,在七天以前,我們還要做一些事情,確保能利用村民的力量將王大春扳倒。”李宓定睛眯向不遠處那道身影,握拳道,“這一次,絕不能再輸了。”

夜裏,山裏又下起了雨,連日來的陰雨連綿讓山體泥濘不堪,山洪再次暴發,渠柳村白天清出的部分山道又一次被掩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