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落看看李陌熊,又看看李宓,眼珠子左轉轉右轉轉,最後搖頭道:“我不知道。”
李宓說道:“凶手選擇這兩種殺人方式一定有特殊目的。我大膽推測,他不僅想要殺人,還希望能達到折磨對方的目的,最好能通過這種怪異的殺人手段引起官府注意。如此一來,凶手的殺人手段就說得通了。”
“引起官府注意?”沈落冷笑了聲,“的確有這種可能,從他現場留下來的囂張字條就可以看出,他很喜歡做跳梁小醜。”
“那你有考慮過他為什麼想引起官府注意嗎?”李宓拋出這個問題。
“還能為什麼,炫耀他殺人的手段,貶低官府的無能唄。”
“不是這樣的。”李宓搖了搖頭,“凶手是想吸引我們注意他的殺人手段,他在暗示一樣東西。”
“什麼?”
“規律。”
“規律?”沈落腦袋轉了轉,突然打了個響指,一點就透,“你是說,凶手是吸引我們注意他的殺人規律,他在暗示我們,自己不是隨意選擇殺人手段的,這是一種必然的規律。”
緊接著,沈落臉色一變,神情凝重道:“如此說來的話,凶手的殺人規律不會到此為止,他還會繼續殺人!”
此言一出,周圍的六扇門旗官們均為之色變,李陌熊也下意識握緊了刀柄。
這並不是一個好的征兆。
一旦坊間流傳開連環殺人惡魔的消息,整座汴京城都將震動。
這是什麼地方?天下首善之城,大趙王朝帝國之都,萬朝來賀的世界之眼——汴京,怎麼允許有殺人惡魔存在!
刑部是幹什麼吃的,大理寺是幹什麼吃的,六扇門難道都是飯桶嗎?
屆時,朝野震動,蕭太後鳳顏大怒,降罪之下,誰能擔當得起?
所有人額頭冒出冷汗,就連一向膽大的沈落也有些緊張起來。
眼下接連發生兩宗命案,凶手殺人目的未知,殺人規律不知,唯一知道的就是凶手絕不會就此收手。
也許今日,也許兩三日,另一具死相淒慘的屍體就會出現在汴京某座坊間。
即使六扇門有意遮掩消息,但壓得住一天兩天,壓得住一月兩月嗎?
要知道六扇門不僅包含刑部、大理寺、都察院的人,就連以蕭太後馬首是瞻的皇城司也有眼線。
雖說是在聖人禦下,但現在聖人仍未親政,勢單力薄,各方勢力都趁此機會安插耳目,難保這件事不會泄露出去。
李宓說道:“現在很難判斷凶手所要表達的殺人規律是什麼,但應該分別與狗和鳥有關聯,要盡快查清女屍身份,才能有所判斷。”
沈落神情凝重的點點頭。
隨後兩人回到太平坊的六扇門衙門,剛坐椅子上喝了口茶,椅子還沒捂熱乎,外麵一片騷亂。
隻見一隊皂靴褐衫的帶刀官兵闖入衙邸,清一色銅編鎧甲,隊列整齊,神情肅穆,均是目光正視前方。
為首兩人舉著兩麵明黃色旗幟,一麵繡著蟒紋圖騰,一麵繡著‘皇城司’三字,風中飄揚,氣勢磅礴。
緊隨隊伍其後的一名尖嘴公公提了把白毛拂塵,捏著嗓子高聲道:“太後懿旨到,六扇門沈落接旨——”
這幾日六扇門指揮使、鎮撫使都不在衙門,隻剩官階品軼最高的沈落獨自領銜在前,跪下接旨。
抱蕭太後懿旨走進來的是貂寺太監劉熺。
在趙朝,不是所有宦官都可以被稱作太監,更不是每名太監都有資格稱作貂寺太監,太監以下還有少監、黃門、管事以及長隨、答應這些底層宦官。
而劉熺正是宮內屈指可數的八九位貂寺太監之一。
隻見他一頭白發,身穿平金繡箭衣、腰係白玉鉤黑帶,緩緩踱步過來,如同一隻常年在宮中捕鼠的貓,看不清那張無須潔白麵容上的表情。
劉熺抱著太後懿旨,一雙手修剪幹淨如女子的修長白指,一頭白發垂在肩頭平金繡箭衣前,隨後站停,中氣十足的宣讀旨意:“太後有旨,近日京城連發命案,六扇門辦案不力,有失察之罪。限六扇門捕頭沈落十日之內督破此案,平息民怨,十日未破,革職查辦,欽此!”
沈落恭恭敬敬接過那道太後懿旨。
隨後,白發太監環視四周,問道:“你們誰是李宓?”
聽見白發太監喊自己,李宓抬頭道:“公公,我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