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暗河的水有些渾濁,夾雜著地麵汙穢與各種腥臭腐屍的味道,李宓沿暗河向前追蹤,發現它不僅存在於雲霓樓地牢之下,還連通著其它地方,應該是整座鬼市獨有的龐大暗河水網體係。
有時會從暗河上遊飄來一具白骨,不知是何年何月死掉的黑市人,這種人的生死也不會有人報官追究,但李宓卻看得心驚,因為這樣的屍體不計其數,整座暗河就好像地下殉葬坑一樣,白骨密密麻麻。
很難想象,這裏究竟發生過多少次火並,又有多少見不得光的殺戮勾當在此進行。
距離那片水聲越來越近,李宓也悄然握緊刀柄,突然間,他從牆壁搖曳的鬼火間注意到有道鬼鬼祟祟的人影出現。
從鬼火方向判斷,這人就躲在自己身後,且正在逼近。
李宓心神寧定,放沉肩頭,旋即猛地轉身一刀劈過去,直逼要害。
人影反應極快,至少武功要在李宓之上,他輕輕一歪頭,足下點地後撤身形,躲開這致命一刀。
隨後兩人麵麵相覷。
李宓看到的是一名飛魚服校尉,對方手裏握著繡春刀,有些意外驚喜的輕聲喊了句,“李大人,是自己人!”
李宓在六扇門府衙見過眼前這個年輕校尉,名叫林符,是個極有上進心的年輕人,辦事利索,從不拖泥帶水。
兩人都長出了口氣,然後一起貼在暗河河沿的牆壁上,聆聽前方的動靜。
林符腰間掛著一枚狼紋令牌,還有暗器、短弩、麵罩、鏈火球、匕首等五花八門的六扇門裝備,讓李宓看得眼花繚亂。
這還是他頭一次完完整整的見到全副武裝的六扇門繡衣衛使,這一套裝備,大抵與現代特警的行頭差不遠了。
“六扇門的人馬已經封鎖雲霓樓及周圍街巷,一隻蒼蠅都不會放跑它。與沈大人他們搏鬥的紅衣喇嘛從地牢逃出,被六扇門的緹騎設陣困住,相信撐不了多久就會筋疲力盡。小旗官讓我們下到暗河來尋大人您,同時將汪驢帶回去。”林符語速飛快的將事情輕聲捋一遍。
李宓點了點頭,突然擺了個噤聲的手勢,原來就在他們沿河沿前進過程中,水麵有道若有似無的鬼影悄然浮現。
兩人皆是大敵當前的握刀瞅準水麵,打算等裏麵的鬼影露頭就架刀拿下。
片刻後,李宓反應過來,那不是水裏的影子,而是倒影,就在前麵拐角的地方,有人偷聽自己說話。
他輕輕拍著林符的肩膀,以眼神示意前方,那裏有古怪。
林符點頭,悄悄將繡春刀插回腰刀鞘內,從腰間取下麵罩戴在臉上,隻露出一雙目光熠熠的警惕眼睛。
隨後他左手取下短弩握緊,這種六扇門特製短弩由前朝的諸葛連珠弓改進而來,百米內威力巨大能輕易射穿盔甲,且自動續弦,能做到六發弩箭連環射出。
林符右手則取下三枚暗器飛鏢,這種飛鏢以六扇門特製工藝鍛造,每枚飛鏢都暗藏機竅,蘊含數根鋼針,在瞬間出手一段距離後被空氣勁力擊發,勢急力猛,達到類似江湖暴雨梨花針的殺傷效果。
在一切準備妥當後,林符朝身後的李宓點點頭,示意準備行動了,李宓同樣握緊鋼刀,仔細盯著前方影子的動作。
下一息,幾乎是電光火石間,林符右手四指夾住三枚飛鏢,拇指則瞬間勾下掛在腰間的鏈火球向河沿前方的昏暗拐角處丟去。
鏈火球看似笨重,實則滾動速度極快,一路摩擦地麵炸出火星滾到拐角處後,轟然一陣耀眼刺目的眩光爆裂開來,若不是李宓提前有所防備,隻怕也會被鏈火球的遽光晃得雙眼流淚。
幾乎是同一時間,林符的身形向前拔腿狂奔,猶如黑夜裏索命的幽靈般,三枚飛鏢率先發射出去,如狂風驟雨般密集的鋼針劈裏啪啦釘在拐角附近的地麵、牆角處。
然後是連珠勁弩如影隨形,數發力道凶悍的弩箭激射過去,那道人影揮舞兵器格擋下來,一番先手騷擾後,竟尤有還手之力。
林符在弩箭射空後,果斷丟在一旁,抽出繡春刀,舞刀橫劈上前。
噹一聲劇響,李宓握刀緊跟其後,卻見前方兩人都互相停下了動作。
“麥校尉?”
“林校尉?”
李宓一看,又是個飛魚服的六扇門繡衣校尉,心中無奈,這鬼市的暗河都快成六扇門認親現場了。
麥校尉收刀向李宓抱拳道:“六扇門校尉麥良,奉命搜查水道,見過李大人。”
“可曾發現異常,有沒有見到嫌犯汪驢?”李宓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