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宓卻賊不要臉地過去拉著呂辭的手,勾著如蔥玉指道:“老呂,我覺得是該考慮一下你那天提親的事情了。”

老呂笑得臉上褶子擠在一起,像朵春光燦爛的雛菊花,“嫁妝我都備好了哩!”

兩人頓時興奮地聚到一塊嘰嘰咕咕起來,呂辭聽他們沒嘀咕什麼好話,無非就是老嶽父公、乘龍快婿這樣的字眼,卻一點都生氣不起來。

倘若她能看到角落裏那一老一少頭對頭的狡猾模樣,恐怕就能深切體會狼狽為奸這個詞是怎麼用的了。

……

小蓮花山大當家袁熊畜使得一手好刀法,一柄開山刀無論馬戰抑或步戰都耍得虎虎生威,他對敵過招隻有三板斧的刀法,據說是從江湖上某套赫赫有名的殺人刀法裏偷師來的三招,因此他也隻會三招刀法。

雖然刀法不多,但袁熊畜生得虎背熊腰,更是天生蠻力,揮砍起刀來力道奇大,往往三招之內就將對手打落兵器、斬下首級。

若是對手捱過了三招,袁熊畜便收刀再耍一遍三板斧,而且一次比一次刀勢凶猛,力量似乎永遠不會枯竭。

這麼耗下去,沒誰受得了他這個打法,打著打著便打出了凶名。

江湖人根據袁熊畜的醜陋相貌惡趣味地丟了個青麵獸的綽號給他。

今日青麵獸袁熊畜點齊了小蓮花山三百號山匪,與二當家曹豹領三十騎打頭陣,前往碧蹄館,準備教訓一下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公子哥,當然順道剝皮喂狗震懾一下百姓也是要做的。

很快,碧蹄館集鎮突然被一陣劇烈的大地搖晃驚動,屋簷上的角燈無風自動,許多人都好奇從屋裏出來張望。

隻見遙遙幾十騎從山上奔襲過來,為首之人怒目凶睛、額間至右鬢有條猙獰刀疤,乍看之下宛如惡鬼出世,格外恐怖。

小蓮花山大當家袁熊畜身著黑袍,開山刀拖地而行,掀起大團沙土,鐵蹄踏過之處宛如山崩地裂。

隻聽他內力雄渾地朝碧蹄館吼過去,“小蓮花山袁熊畜,前來碧蹄館請公子賜教!”

遠方年輕公子渾身氣機猛然湧起,身形如飛燕倒掠向鐵騎奔來方向,放聲笑道:“那本公子便不吝賜教,出門打狗!”

碧蹄館那條不過三駕馬車寬的青泥板小道上,李宓每一次腳尖落地,都會在青泥板上踩出個石窟窿,腳邊空氣便震蕩一環。

碧蹄館圍觀百姓隻見一道青衫一閃而逝,身後留下一大串間隔兩丈爆綻如蓮花的腳印,像皮鬧孩子拿石頭往池塘旋了一個大水漂。

袁熊畜見來人殺氣騰騰,瞳孔猛然一縮,抬手勒住韁繩,身後連同二當家曹豹在內三十騎齊齊停下。

李宓孤身一人衝向三十餘騎,腳步沒有絲毫停滯,袁熊畜也是見過大風浪的山賊,並沒有被對方有恃無恐的腳步嚇退,嘴角扯了扯陰狠道:“一小隊衝鋒,把這小子踩成肉泥!”

隻見袁熊畜身後的三十騎中分出十騎,十騎中又以兩騎當先,健壯戰馬在極速奔跑中展現出某種極具視覺美感的動態。

這三十騎都是袁熊畜從趙朝擄來的戰馬,遠比尋常飼養的野馬熟諳戰事,眼見著戰馬脖子上的鬃毛隨疾風有規律掠起,如衝城戰車般一齊撞向李宓。

兩柄開山刀出鞘,比十五的月要冷要亮,隻見兩名搏殺經驗豐富的馬賊穩坐馬背,身子隨著馬匹有規律的奔跑上下顛簸,緊握鋼刀,隨時準備劈砍出去。

逼近李宓時,兩刀配合戰馬奔跑速度瞬間揮出,殺機淩厲。

而李宓卻不閃不退,雙腳猛踏地麵,身子如飛快旋轉起來的陀螺躍向半空,劃出半道好看的圓弧,手掌霸道一劈,將左邊那名一刀劈空的山賊劈落。

鮮血瞬間迸濺出來,同時李宓身子使出千斤墜往馬背一壓,隻聽馬鞍發出一聲劈啪巨響,戰馬哀嚎,重逾千鈞的馬軀被轟然壓垮,四肢馬蹄攔腰折斷便倒地不起了。

李宓借力再次騰躍而起,身子直直撞向右邊那名山賊,側擊猛撞,另一匹戰馬四蹄瞬間懸空,離地數息後連帶著馬背上的山賊撞向街邊的牆垣,馬背上的山賊當場昏厥過去。

李宓借著戰馬反彈的力道,落地閃電踏出幾步,身子轉了大半圈才落在距離袁熊畜十丈以外的地方穩住,青泥板街麵被腳掌擦出一大段距離的鞋印。

雖然兩匹戰馬瞬間折損,剩餘八名依次奔來的騎士也未曾露怯,他們都是跟著袁熊畜鐵血打熬出來的心腹,不然也不會有資格騎馬。

隻見八騎齊齊抽刀,再次劈向擋在路中央那張俊臉,而李宓身形如一尾遊魚瞬間闖入馬陣,腳尖虛點地麵如踏步淩空。

他歪頭躲過兩刀,伸手抓住一名山賊臂膀,輕嗬一聲借著戰馬衝勢拔地而起,上了戰馬踹下山賊,隻見山賊落地時胸膛凹下去一塊,骨頭都踩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