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閱讀,另一種目光(總序)(1 / 3)

換一個角度,侵略,瓜分,異族統治,動蕩,遷徙,這一切同時也意味著方方麵麵的影響和交融。甚至可以說,影響和交融,是東歐文化和文學的兩個關鍵詞。看一看布拉格吧。生長在布拉格的捷克著名小說家伊凡·克裏瑪,在談到自己的城市時,有一種掩飾不住的驕傲:“這是一個神秘的和令人興奮的城市,有著數十年甚至幾個世紀生活在一起的三種文化優異的和富有刺激性的混合,從而創造了一種激發人們創造的空氣,即捷克、德國和猶太文化。”[1]

克裏瑪又借用被他稱作“說德語的布拉格人”烏茲迪爾的筆為我們描繪了一個形象的、感性的、有聲有色的布拉格。這是一個具有超民族性的神秘的世界。在這裏,你很容易成為一個世界主義者。這裏有幽靜的小巷、熱鬧的夜總會、露天舞台、劇院和形形色色的小餐館、小店鋪、小咖啡屋和小酒店。還有無數學生社團和文藝沙龍。自然也有五花八門的妓院和賭場。布拉格是敞開的,是包容的,是休閑的,是藝術的,是世俗的,有時還是頹廢的。

布拉格也是一個有著無數傷口的城市。戰爭、暴力、流亡、占領、起義、顛覆、出賣和解放充滿了這個城市的曆史。飽經磨難和滄桑,卻依然存在,且魅力不減,用克裏瑪的話說,那是因為它非常結實,有罕見的從災難中重新恢複的能力,有不屈不撓同時又靈活善變的精神。如果要用一個詞來形容布拉格的話,克裏瑪覺得就是:悖謬。悖謬是布拉格的精神。

或許悖謬恰恰是藝術的福音,是藝術的全部深刻所在。要不然從這裏怎會走出如此眾多的傑出人物:德沃夏克,雅那切克,斯美塔那,哈謝克,卡夫卡,布洛德,裏爾克,塞弗爾特,等等,等等。這一大串的名字就足以讓我們對這座中歐古城表示敬意。

布拉格如此,薩拉熱窩、華沙、布加勒斯特、克拉科夫、布達佩斯等眾多東歐城市,均如此。走進這些城市,你都會看到一道道影響和交融的影子。

在影響和交融中,確立並發出自己的聲音,十分重要。不少東歐作家為此做出了開拓性和創造性的貢獻。我們不妨將哈謝克和貢布羅維奇當作兩個案例,稍加分析。

說到捷克作家哈謝克,我們會想起他的代表作《好兵帥克》。以往,談論這部作品,人們往往僅僅停留於政治性評價。這不夠全麵,也容易流於庸俗。《好兵帥克》幾乎沒有什麼中心情節,有的隻是一堆零碎的瑣事,有的隻是帥克鬧出的一個又一個的亂子,有的隻是幽默和諷刺。可以說,幽默和諷刺是哈謝克的基本語調。正是在幽默和諷刺中,戰爭變成了一個喜劇大舞台,帥克變成了一個喜劇大明星,一個典型的“反英雄”。看得出,哈謝克在寫帥克的時候,並沒有考慮什麼文學的嚴肅性。很大程度上,他恰恰要打破文學的嚴肅性和神聖感。他就想讓大家哈哈一笑。至於笑過之後的感悟,那就是讀者自己的事情了。這種輕鬆的姿態反而讓他徹底放開了。借用帥克這一人物,哈謝克把皇帝、奧匈帝國、密探、將軍、走狗等等統統給罵了。他罵得很過癮,很解氣,很痛快。讀者,尤其是捷克讀者,讀得也很過癮,很解氣,很痛快。幽默和諷刺於是又變成了一件有力的武器,特別適用於捷克這麼一個弱小的民族。哈謝克最大的貢獻也正在於此:為捷克民族和捷克文學找到了一種聲音,確立了一種傳統。

換一個角度,侵略,瓜分,異族統治,動蕩,遷徙,這一切同時也意味著方方麵麵的影響和交融。甚至可以說,影響和交融,是東歐文化和文學的兩個關鍵詞。看一看布拉格吧。生長在布拉格的捷克著名小說家伊凡·克裏瑪,在談到自己的城市時,有一種掩飾不住的驕傲:“這是一個神秘的和令人興奮的城市,有著數十年甚至幾個世紀生活在一起的三種文化優異的和富有刺激性的混合,從而創造了一種激發人們創造的空氣,即捷克、德國和猶太文化。”[1]

克裏瑪又借用被他稱作“說德語的布拉格人”烏茲迪爾的筆為我們描繪了一個形象的、感性的、有聲有色的布拉格。這是一個具有超民族性的神秘的世界。在這裏,你很容易成為一個世界主義者。這裏有幽靜的小巷、熱鬧的夜總會、露天舞台、劇院和形形色色的小餐館、小店鋪、小咖啡屋和小酒店。還有無數學生社團和文藝沙龍。自然也有五花八門的妓院和賭場。布拉格是敞開的,是包容的,是休閑的,是藝術的,是世俗的,有時還是頹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