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近郊,盈月當空。
營門外依舊是營,並州軍十裏連營,連營在銀色月華洗滌下如霜一樣鋪滿地。
中軍有兩座營帳最是突出,居中帥營最高,旁邊的稍次之。
兩營中間是鋪滿上等草的馬廄,馬廄呈一字排列,這樣的馬廄營中有數百個。
馬廄明明可以容納十數匹馬,中軍這處卻隻有區區兩匹馬。
一匹赤練如虹,名赤兔。
一匹映白如霜,名皎霜。
兩匹馬從不正眼相看一眼,各自輕哼一聲,轉頭閉眼假寐。
放眼無數上等草,嚼無味。
馬倌兒正梳理著皎霜的肩毛,赤兔馬已經清理過了,剩下將皎霜清理幹淨就可以休息了。
初秋的洛陽已漸涼,特別容易催人入眠,馬倌一邊刷著毛一邊哈欠連連。
終於將最後一根毛理順,馬倌靠著皎霜充滿腱子肉的腿緩緩滑倒,就著幹草打起呼嚕。
忽然一陣秋風襲來,赤兔馬猛地睜開雙眼,眼放光芒銳利如刀。
赤兔馬看了眼閉眼的如霜的皎霜馬,視線往下挪到一灘泥一樣的馬倌。
一瞬後,赤兔馬眼中銳利消弭無蹤,接下來是茫然,本能地卷起馬尾拍打在馬屁股上。
這是哪裏?
重生了?
當真做牛做馬?
稍一回索,前生往事曆曆在目,周赫恨不得扇自己兩個巴掌,想到重生前他跟小二十歲嬌妻開的那個玩笑。
當時周赫正喜滋滋和嬌妻慶祝脫離舊樊籠,和前妻數年離婚官司一朝解放,當然要放肆地慶祝一番。
於是事後趴在小二十歲嬌妻的肚皮上,耐不住嬌妻軟磨硬泡,周赫隨口起誓:
“寶貝我最愛你啦,為了遇上你,我願用來生當牛做馬來換。”
周赫心裏苦笑,他隨口說的啊,哪個渣男不是山盟海誓,誰發誓不是天打雷劈,
深深淺淺,假假真真,又有哪個女的會相信男人的誓言?
周赫無論如何想不到竟然這麼快就一語成箴?
好在他心髒夠大,不消片刻就冷靜下來,畢竟前世經曆多了。
兄弟反目,夫妻分道揚鑣,合夥人背叛,哪一項不是血和淚?
重生做一匹馬挺好的。
冷靜下來的周赫思考起來,想從這匹馬的記憶裏提取一些有用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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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周赫放棄了,還真是虛度馬生啊。
寥寥的信息,周赫隻知道馬是呂布的坐騎,想來是赤兔馬無虞。
草一開始很好吃,現在不好吃了。
隔壁白色那個家夥很討厭,一身白皚皚的特裝逼。
一點不想上她!!!
前世身邊親近的人喜歡將周赫的赫字拆開,喊他小紅或者二紅,周赫自嘲的笑了笑,沒想到和赤兔馬還有些緣分的。
周赫挪動龐大的身軀往皎霜靠近一些,後者警惕地揮動馬尾,那意思是告誡周赫別靠近,不然不客氣了。
周赫沒管霜馬的警告,在距離霜馬三步遠停下,舉起馬尾在馬倌鼻孔撓動。
馬倌昏昏沉沉打個噴嚏,轉個身繼續睡。
不過顯然是涼風入體,睡不深沉,馬倌雙手曲抱著身體,口中哼哼唧唧不時吐出兩個含糊的詞彙。
周赫停止騷擾動作,仔細聽著馬倌的夢話,隻有兩個字眼比較清晰一些。
並州,勤王。
憑借斷斷續續的信息,以及赤兔馬記憶裏得來少的可憐的信息。
周赫拚出一個大概時代背景,此時應該是丁原受邀進京勤王,卻晚了董卓一步,隻好在洛陽近郊與董卓的西涼軍對峙。
估計不是明天就是後天,呂布就會被董卓收買,然後弑父投董,拿著丁原的大好頭顱,貫徹他三姓家奴的第二姓。
“呂布啊呂布,行差踏錯,明明是一個英雄好漢,卻要做那三姓家奴。”
“此刻呂布恐怕就在董卓營中了吧,可憐的丁原,明天就會被義子削了腦袋成為他的進身之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