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瑁放走了衛無忌。
殺了他沒有任何意義,倒不如放他回去給褚明義報信。
也好讓褚明義繼續安心的圍困這三千羽林。
而且回去之後,為了保住顏麵,他肯定會添油加醋的把自己和自己手下的人說得厲害無比。
這樣一來,他們就更不會主動進攻了。
對手如此厲害,既然能困死,又何必非要拚命?
李瑁認為褚明義一定會這麼想。
而褚明義,也的確是這麼想的。
天香樓上,他已經和老和尚覺明聊了整整兩個時辰。
聊得乃是天下大勢,也是未來宏圖。
褚明義非常喜歡聊這些,也非常願意跟覺明聊這些,因為他知道覺明的身後,是整個佛門。
他在劍南道已經經營了整整十五年,十五年來,能掌控的,都已經掌控了。
甚至就連朝廷派來的刺史,都隻能任由他來擺布。
但越是如此,他就越是不滿。
劍南道明明就是我的,為什麼朝廷非要來指手畫腳?
每年上繳的賦稅,一分都未曾少過,該征發的徭役、兵役,也從未有過短缺,這難道還不夠麼?
為什麼就不能讓我在名義上和實際上都成為劍南道的主人呢?
難道就因為我不姓李?
這樣的情緒在他心裏已經埋藏了很久,但他從未真正的表露出來,因為他知道,僅憑劍南道,鬥不過朝廷,鬥不過整個大唐。
所以他必須忍著,再不服氣,也隻能忍著。
但是現在,機會來了!
沉寂已久的佛門,又一次現世了,而在神龍之變後就不問世事的道門,也有了冒頭的跡象。
在加上突如其來的棣王謀反、太子監國……
覺明還給自己帶來了一個消息。
不良帥已經回到長安,而定唐刀,卻被送去了幽州,張守珪的幽州。
雖然不知道覺明是從哪裏得知了這個消息。
但他相信覺明沒有騙自己。
不良刷在長安,定唐刀卻去了幽州,這意味著什麼,褚明義比誰都清楚。
所以他覺得,天下要亂了。
隻要天下一亂,機會就來了。
天下未亂蜀先亂,天下已治蜀未治。
這可不是一句空話。
劍南道這個地方,出去很難,但進來,更難!
他沒有逐鹿天下的野心,他隻想將劍南道徹徹底底的變成他褚明義一個人的地方。
他覺得,那樣就夠了。
可若是真的有人把整個天下送到了麵前,那又有誰會拒絕呢?
佛門想要的,可不僅僅隻是一個劍南道。
但他也不會蠢到相信佛門隻找上了自己。
大唐十五道,還有六大都護府,能在即將到來的亂世中稱雄一方的,絕不僅僅隻有一個劍南道。
所以他決定先穩住覺明,亂世將至,佛門的支持,傻子才不想要!
要穩住覺明,就要拿下李瑁。
佛門想要一個活著的壽王。
所以當鮮於仲通將衛無忌帶到他的麵前,“一五一十”的將其在羽林衛大營前的所見所聞說了一遍之後,他便迅速做出了決定。
繼續圍而不攻,困而不打。
這三千羽林從長安而來,不可能有太多糧食。
等到沒了糧食,他們就隻剩兩條路,要麼繳械投降,要麼強行突圍。
拖得越久,對自己越有利。
隻要盯住李瑁,別讓他溜了就行。
不過現在看起來,他似乎並沒有拋下這三千羽林自己逃命的打算。
很愚蠢,但正是我想要的!
褚明義想到這裏,便是微微一笑,招手把鮮於仲通叫到身前:“跟明達說一聲,那人不用殺了,盯住他,別讓他跑了就行。”
鮮於仲通楞了一下,但最終還是沒敢問出口。
覺明卻是微笑著點了點頭:“多謝大人!”
……
……
“什麼意思,為什麼又不殺我了?”
李瑁有些懵逼的看著趁夜而來的唐倫,有些搞不清狀況。
“具體因由,我也不清楚,反正就是不殺了。”
“唐兄深夜到訪,不會就是專程來告訴我這個消息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