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東圳側了下頭說:“你這麼理解?”
“是的,但是我拒絕。”她答。
幹嗎?她又不是三陪,招之即來揮之即去?本來他騙了她一次,她罵了他解恨,然後又重新吃了頓飯,已經互不相欠了。
他得到這個答案,竟然隻是輕輕“哦……”了一下,絲毫看不出情緒。
飯後,他送她回家。路上,何今夕突然問他:“追你的女人應該很多啊,為什麼還要相親?”
“菲姐比較著急。”他說。
菲姐便是他的那個下屬,何今夕表姐的老同學,介紹她和詹東圳相親的紅娘。
“他們說你一直喜歡菲姐,奈何她是有夫之婦,所以你隻好終身不娶。”何今夕終於沒有戰勝職業本能,八卦了起來。
詹東圳聞言搖頭淺笑,隨後居然問:“有沒有別的版本?”
“或者你對女人壓根沒興趣。”
“你繼續。”
她想起自己那個坑人的小說大綱,“或者是你永失真愛,成了男主角的炮灰。”
一路上,她說了很多話,變著花樣捉弄他,他卻不以為意,脾氣好極了。道別的時候,她突然問:“明天晚上幾點的演唱會?”
他瞬時明白過來,在車內微微一笑,“我七點來接你。”
何今夕一個早上都在笑,她覺得她開始有點喜歡他了,於是又讓表姐跟那位同學打聽了很多關於這個男人的事情。例如他本來是詹家的私生子,因為嫡子們個個不爭氣,最後由他繼承了詹家的家業,也難怪他身上沒有那種有錢人不可一世的嬌貴。
出門前,她將家裏所有當季的衣服都拿出來在鏡子麵前試了一遍,好不容易配成了一身最滿意的,然後才歡天喜地地出了門。來接她的詹東圳和昨天一樣,安靜平和,可是何今夕隱隱又覺得有一些不一樣。他們的座位在內場的前麵,這場演唱會裏麵詹氏投了大手筆的廣告和讚助,所以拿到了最好的位置。
何今夕看到那些廣告牌,不禁問:“你喜歡這個歌手?”
“還好。”他答,“隻是訂了些票送給客戶。”
開場後,他們旁邊的兩個座位始終沒有人,詹東圳時不時側目一望,眼中神色複雜。善於在文字間演繹纏綿愛情的何今夕是個何其敏感的人,現下已經明白大半。演唱會的末尾,女歌手唱了一首她自己的成名曲,也是最讓人耳熟能詳的歌,在音樂的帶動下,全場幾萬人陪著歌手一起同唱了卡拉OK。何今夕情不自禁地跟著哼了起來,一曲唱罷,想起那些年少時光,不禁唏噓。
謝幕後,他送她回家。
“我旁邊空著的地方,本來會坐什麼人?”她從來不是遮遮掩掩的人,直截了當地問了他。
詹東圳怔了下,回答說:“我以前的未婚妻和她現在的丈夫。”
“她喜歡這個歌星?”
“大概吧,剛才最後唱的那首歌,是她以前在車裏經常放的。”
“你急著約我來,就是做你的擋箭牌?”何今夕問。
“也……不是。”詹東圳有些窘迫。
何今夕說:“你知不知道,我現在很想做什麼?”
“扇我一巴掌?”他哭笑不得。
“算你有自知之明。”
說完這句話,何今夕立馬下車,走人。她踩著高跟鞋急匆匆地朝前衝,那聲音在夜路上異常清脆。詹東圳卻沒走,已經快十二點了,哪怕她真的給他一巴掌,他也不敢把她一個人扔在半路上。
於是,她在前麵怒氣衝衝地走,他在後麵遠遠地跟著。走了不一會兒,她的腳便受不了了,回頭又看見詹東圳的豪車還在後麵。她頓時覺得自己為了自尊,真是找虐,於是一轉身,折回到他的車跟前。
她說:“你下來。”
詹東圳不知道她究竟要幹嗎,隻覺得心中有愧,隻能照做。哪知他剛走到她跟前,隻見她一步上前,猝不及防地拎起拳頭給了他肚子一拳。事情太突然,他隻能生生地受著,疼得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女人一般不都喜歡打臉嗎?”他蹙著眉,吃痛地說。
“誰說我是一般女人?”何今夕答道。
“消氣了?”
“消了。”她說,“麻煩你繼續送我回家。”
過了些時日,詹東圳去同一家餐廳吃飯,別人點菜的時候,他突然想起上次坐在對麵的何今夕。第二天,詹東圳叫秘書去找來何今夕供稿的那幾家雜誌,午休的時候隨手翻了翻,居然在其中一本上麵赫然看到自己的名字。耐著性子,他將那篇小說從頭到尾讀了一遍。每次看到自己的名字在文中出現的時候,他幾乎就能聯想起她那副快把牙咬碎的樣子,不禁莞爾。下班途中,他打了她的電話。
“何小姐,有沒有空賞臉吃頓晚飯?”
“吃什麼?”
“隨你挑。”
“我隻吃最貴的。”
“沒問題。”他笑。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