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人被當著所有人的麵審判並處死,伊傑的腦海裏這是理所應當的事,可對於西塞莉而言,這既是罪有應得,卻又是一種莫大的侮辱。伊傑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歎了口氣搖頭:“我不能殺了你,抱歉。”
大概伊傑也從來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為了自己不能殺死什麼人而道歉,這是一趟漫長的旅程,每個人都會被改變,而伊傑,或許會是被改變得最大的那個人。莫琳皺著眉走上前去拍了拍伊傑的肩:“沒必要為任何事道歉,這不是你的義務。”
這就該是自己的義務,總有一天會是的。伊傑想要開口,卻隻覺得自己的喉嚨被什麼東西鯁住了。萊曼帝國會有的事情也可能出現在弗洛塞帝國,而隻要是出現在自己國土之中的事情,伊傑就覺得自己必須得知道解決的辦法。
“您看,傭兵團的領袖已經做出了決定,”霍萊徹知道怎麼讓人不適,說話之間,事情的責任又被推到了伊傑的頭上。做出決定的人自然而然要為自己的決定負責,伊傑歎了口氣,不敢看西塞莉的眼睛。霍萊徹繼續說著,朝著西塞莉滿懷歉意地鞠了一躬,“我看我們是時候離開了,雖然未來遙遙無期,但還是期待與您重逢的那一天。”
像是要逃離什麼一般,伊傑最先轉身朝著小屋的門口走去,莫琳也潦草地對著西塞莉行了禮,將一小袋金幣放在了餐桌上,隨後追上了伊傑。霍萊徹從容地打整好自己的外套走在最後,這時一直在餐桌旁的西塞莉才如夢方醒地叫住了惡魔:“先生……您可以不向警衛隊報告有關這個村莊的事情嗎?”
“我可以向您保證我會守口如瓶,”霍萊徹微笑,“但沒有什麼事能被一直隱瞞下去,不是嗎?”
一大早,警衛隊的到來就打破了小小村莊的寂靜。
士兵的馬蹄踏過村莊泥濘的小路,女人們全都躲在家裏偷偷地看著那些一身鋥亮鎧甲的男人。馬蹄聲停在了村莊的邊緣,藥劑師滿是藥草清香的小屋前被士兵們團團圍住。領頭的警衛長上前敲了敲門,確認沒有回音傳來之後,士兵們撞開了破舊的木門。士兵們魚貫而入,卻隻看到西塞莉一身白裙優雅地坐在桌旁,年輕白皙的臉龐呈現出屬於死亡的灰白。
原本用來盛放紅酒的高腳杯裏,被喝下一半的液體在光線之下閃爍著古怪的色澤。
“你聽說了嗎?西塞莉被人發現死在家裏了。”
“這樣最好吧,人人都知道她是因為害怕自己的罪行被發現才自殺的,我們大家其實都是無辜的。”
“聽說是安妮塔告發了她?想想當年她求著西塞莉幫她一把的可憐樣,誰會相信她能做出這樣的事呢?”
“還真是一點都不念及舊情的可怕女人啊。”
嘰嘰喳喳聊著瑣碎閑事的兩個女人漸漸消失在小路的盡頭,路加·米切納打了個哈欠將酒瓶扔到一旁,搖搖晃晃地走向自己的家。推開門,陰暗的屋子傳來黴變的腐敗氣息,田地荒蕪了,也沒有人為他準備食物。米切納先生癱坐在椅子上抽完了一支煙,卻始終想不起來自己的家裏少了些什麼。
這樣的事情,還是留到明天再想吧,路加又打了個哈欠,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罪人被當著所有人的麵審判並處死,伊傑的腦海裏這是理所應當的事,可對於西塞莉而言,這既是罪有應得,卻又是一種莫大的侮辱。伊傑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歎了口氣搖頭:“我不能殺了你,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