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待陌生的事物,莫琳向來是小心謹慎的,對待自己這種似乎已經超乎了好感的陌生感情,她一直都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情。霍萊徹是個討厭的家夥,有的時候他總是能說對一些讓人不願意聽到的東西,他是對的,她在害怕。從小到大的所有教育都告訴她,人類是危險邪惡的生物,莫琳害怕踏出這一步之後,迎接自己的隻有死無葬身之地的深淵。
但她仍然記得,那個在藝術之都的夜晚,少年在她唇上印下的溫熱的吻。
那雙晶瑩的眼眸裏,仿佛裝著一整片容納了她故鄉的深藍之海。
剛剛打開自己房間的門,莫琳就聽到不遠處伊傑的房間傳來了一陣響動,隨著木門開啟的吱呀一聲,小勇者在自己的房門口探出了頭。看到伊傑,莫琳停下了開門的動作,出聲詢問:“怎麼了嗎?”
“你去了哪裏?”貧民區的旅舍沒有在走廊點燈,伊傑的臉龐在陰影之中變得模糊不清,但出自於他的聲音卻沙啞疲憊。
黑暗之中,莫琳握著門把手的五指猛地收緊了,她深吸一口氣,又緩慢地讓自己放鬆下來。開口時,她的聲音又回到了一如既往的溫柔,還帶上了一些理應在此時表現出來的關心:“我去見了老朋友,沒什麼需要擔心的,倒是你,伊傑,你的聲音聽起來似乎不太好。”
當然了,伊傑不由得揉了揉自己的額角,回想起一整個糟糕透頂的一天。
霍萊徹不是個好的傾訴對象,他漫不經心的態度讓人很難相信他會以正經的態度對待任何事,於是伊傑現在的滿腹心事就隻剩下了一個人可說。然而真正找到莫琳的時候,伊傑又開始遲疑了,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該說些什麼,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該不該說出這些東西。他今天殺了一個男人,見到了身處煉獄之中的貧民區,最終又對一個可憐的小姑娘的屍體置之不理。一切的發生都讓人難以坦然接受,而身處於其中的伊傑,也感受到了不可避免的崩毀感。
他一直以來所處的,那個平和安逸卻是用細沙堆砌起來的城堡,似乎在一波波的巨浪之中漸漸開始坍塌。
而這一切,伊傑都很難想象,麵對莫琳,自己應該怎樣開口。
“我……”剛剛開口,那些想說的話就梗在了伊傑的喉嚨裏,他猶豫了很久,最終艱難地說完了這句被遲疑弄得麵目全非的話語,“我的錢袋找回來了。”
“這樣嗎?”聽了伊傑的話,莫琳也鬆了口氣,得以展露出真正的笑容,“那可真是太幸運了。”
在一片空曠的黑暗之中,各懷心事的兩人之間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那麼……晚安?”被這樣的沉默弄得有些心虛,莫琳小心翼翼地挑了一個不那麼突兀的話題,打破了令人喘不過氣來的沉默。
“晚安。”黑暗之中,伊傑行了一個無人見到的禮,轉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之中。
對待陌生的事物,莫琳向來是小心謹慎的,對待自己這種似乎已經超乎了好感的陌生感情,她一直都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情。霍萊徹是個討厭的家夥,有的時候他總是能說對一些讓人不願意聽到的東西,他是對的,她在害怕。從小到大的所有教育都告訴她,人類是危險邪惡的生物,莫琳害怕踏出這一步之後,迎接自己的隻有死無葬身之地的深淵。